这时的荀启还不知道有个病弱的士子已经进城,而且对方拿的身份文书是“席启”,与他身份文书上的假名“席斐”是一个姓氏,像是有什么密切的联系。
他正躺在客舍二楼的榻上,在意识里敲打小小的信号器,就像在敲打一台年久失修,因为故障而不断闪雪花的老式电视机。
信号器失灵了。
虽然被动定位的功能还没有丧失,但它已经无法主动使用,既不能采集确定这个世界的坐标,也不能向官方部门发射求助讯息。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能持有满格信号的S级信号器,如今的信号格不足百分之一,在“无”与“近乎没有”之间反复横跳。
给了希望再夺走,无论是谁,都会感到一瞬间的失衡。
好在荀启作为专业的执行者,拥有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尽管略觉失望,但在确定信号器怎么敲都没用后,他不再将时间浪费在启用信号上,将信号器收好,睁开了眼。
“被动等待”绝非他的行事作风,信号器的原理是磁场与坐标定位,既然这座城池接收不到信号,那他就往别处看看,一路东行、南下,总能找到增强信号的地方。
荀启已做好出城的打算,但他知道董卓这几日势必会下令封城,许进不许出,目前并不是出城的好时机。
或许……
荀启垂眸看向手中把玩的玉虎吊坠。
——他应该积极“顺应历史潮流”,暗中推一把劲,在合适的时间送董卓下台。
眼见天色渐暗,荀启觉得腹中饥饿,便来到客舍一楼,点了些食物。
窗外即将日落,估计时间差不多是傍晚六点,再过不久就是宵禁。而汉时的平民一日两顿,第二顿大约在申时(下午四点左右),荀启下来时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
因为不是饭点,住在这件客舍的人又不多,店主听到荀启备饭的要求,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到后厨去备饭。
汉朝时期还没有后世的大饭桌,吃饭写字都在一张不到一米长的小桌案上。
客舍的桌案就摆在客房里,荀启传达完自己的需求,径直回了客房。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略微停了一停。
对面的门锁落着。
也不知道荀、佟二人风尘仆仆地赶来长安城是为了什么事。这二人才找好落脚点,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再次结伴出门。
入住店中的旅客出门时都会落锁,保障财产安全。而他们的房门口的铜锁便一直挂着,从一个时辰前一直挂到现在。
再有半个时辰就宵禁了,这二人却还未回客舍,显然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这个想法只在荀启心中盘桓了一秒。在任务紧急事态还未结束前,他没有兴趣太过关注旁人的事,迈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等逆旅的店主人为他送上晚餐。
等晚餐送到的时候,正好是宵禁时分,“荀君”与佟士子二人也在这个时候回来。
荀启这时还未关门,与对面回归的二人打了个照面。
他见二人行色匆匆,又注意到佟士子的目光不自主地穿过大门,落在他的饭碗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他客气地问了句:
“二位可用过飧食?若未用过,我这恰巧有店家新送来的饭菜,不如一起享用。”
佟士子立即道:“这如何好意思……”
荀启虽不喜客套话,到底入乡随俗,少不了一顿寒暄:“时至宵禁,客舍禁止生火。二位若就此推辞,岂非要饿上一整晚?”
“荀君”道:“盛情难却,但若是我二人进屋叨扰,分薄了食量,岂非累得席君与我等一同挨饿?”
“余兄多虑。”荀启示意二人看自己桌案上的饭食,“我让店家多备了一些,虽不甚精致,却也足够三人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