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琅白盯着主座上消失的身影,出神地思考着。
他知道庄霁没有离开,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还在。当初,随着两人闯过的关卡越来越多,庄霁与他所注射的“能力”总量也越来越大,几乎与小型副本中的能量相当。
因此,熟知其气息的宿琅白,能够确认晚宴的主人还没有离开。
但是,为何本该坐在众人面前,给予他们死之威胁的血族公爵,要故意留出空白,离开席位去休息呢?
宿琅白心中有股微妙的情绪,他好像感觉到,在自己说出关于傀儡的猜测后,庄霁看向他的视线中有一点点的愉快。
是心软吗?
晚宴主人的身影消去后,餐桌上众人一下子松了一口气,而方才伤口的疼痛与糟糕的猜测,让整体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他在说谎!自相矛盾,到底傀儡是不是真正的人?”
“难道我们之中混入了其他玩家,而其他玩家就是’傀儡’?”
“闭嘴!我们要数一数谁开口说话了,当初我们都报过自己的名字,难道这还不算证据!”
宿琅白望了最后开口的人一眼,那人之前没有说过话,如果他能够第一个开口说出名字的音节,那就说明他是玩家七人之一。
至于理由,是因为宿琅白在第一次说话的时候,就隐蔽地在“我”字后面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不出所料,这三个字被含混过去了。
如果那人是傀儡,那他在没有试错机会的情况下,不可能提出这样一件对自己不利的事。
“███!喂,刚才在圆塔内,我说过我叫███的。”那人着急地开口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越发扭曲、模糊。
“名字,会被消音?”另一人难以置信道。
“我们还是不要过多说话了,这样只会在傀儡面前暴露信息,让他们更容易装作我们中的一员。”角落里的一人开口道。
其他人用诧异的视线看着他,一时之间倒是安静了,却有些不以为意。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向血族公爵搭话的人,宿琅白。
他两次主动挑衅公爵,虽然语调称得上是恭敬有礼,却还是过于胆大了。
询问真名、而且还一口一个“公爵大人”,让人忍不住烦躁。
见其他人安静下来,宿琅白轻咳一声,端起方才在等候室里的架子,略显傲慢地说道:“傀儡到底是否存在,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原本有七个人,现在有十一人在餐桌旁,那多出的四人就肯定是npc,我们根本不必去担心那四人的死活。”
“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如果、如果他们是其他玩家……”有人颤抖着道。
“没错,我也参加过玩家vs玩家的关卡,你凭什么说这种话?”那个名字被消音的人,非常得意地补充道。
他已经非常肯定,这个不知死活地挑衅副本boss的人,就是当初在圆塔中引导大家,一副老手模样的宿琅白了。
他当时就看不惯这个人处处出风头,又长得太过温柔无害,让人看不清他的本质。
透过浓雾与面纱,正端坐在主座上的庄霁观察着众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对话。
他认得出这个名字被消音的男子,就是在等候室中神情阴暗的眼镜男。
虽然在座的“那四个人”无法看到一切,但庄霁能观测到圆塔中发生的所有事情。
【圆塔博弈】是属于他的副本,塔中的每一层都通向一个不同的时空,每一层的规则不同,但都由他掌控着。
第一层是“搏击俱乐部”。
第二层是“换魂屋”。
第三层是“死囚日志”。
第四层是“血族晚宴”。
第五层是“牵线木偶”。
在圆塔之中,只要不推开楼层内部的那扇门,就是中立区,不属于任一时空。
在选择楼层的时候,那个人类,宿琅白刻意诱导着其他人,让他们相信宿琅白是个至少闯过了十五关的老手。
然而实际上,根据庄霁的探知,这个人类的体内没有一丝一毫的“能力”,连积分都只有新人大礼包中的200点,压根不可信。
他为何要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举动,刻意表露出傲慢的姿态?
庄霁对他最后的结局、或者说下场,有些好奇。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忽然冷冷地道:“角落里的这位,我差不多猜出你可能是谁了。不过,你可能说谎了吧?”
透过面纱和斗篷,庄霁认出说话的人是玩家之一,高个子的女性白领。
女白领继续道:“你并不是推断出他们是npc,而是想将一切都归结到他们是npc头上,然后刻意操控我们的言论,让我们投票给你指定的人。这种方法太急迫了,在外面的时候我们还不至于起疑,现在你这么说,就显得有漏洞了。”
“如此拙劣的手法,压根活不过几关。你根本不是老手,恐怕,最多通过了三关,对吧?”她最后轻声道。
悬于众人上方的时钟钟面上,时针已经过了半个格子,时限越来越近了。
马上,他们就必须要选出第一个献祭者。
宿琅白环视着四周,恐怕“那四个人”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将所有心思放到了计算“玩家身份信息”上。
他没有任何能力、没有任何特殊道具。
为了确保达成“那个”结局,他唯一的底牌就是知识和经验。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他身上。
宿琅白坐在最靠门的位置,他深深地望了庄霁的位置一眼,微笑道:“那四个人是npc的证据,我有。”“我不仅知道那四个人为什么是npc,而且知道判断他们身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