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这波骂音量更大,语速更快,从生理沈厚仁和萧知的八百辈祖宗开始,一直骂到全世界全人类,很多动物也被连坐,被迫进行各种姿势的生命大和谐运动。
黎下趁他骂得声儿都劈了,音量有所下降,说了一句:“杉下楸下,你们俩排个班儿,出来一个晒太阳,晒舒服了回去换班。”
骂声又停了。
不过,随着楸下撒着欢跑出来,骂声再次以高八度的调门响起。
黎下问杉下:“飞飞和康康呢?”
黎下到神衣冢时才想起来,早上飞飞和康康没跟着几位员工一起去梨花坳,他以为是那几个人忘了,想给怀江打电话,沈九州说:“我带来的花草里,有几种是飞飞和康康特别喜欢的,就算暂时不能吃,经常呼吸周围的空气对它们也有好处,动物敏感,知道哪里呆着对它们最好。”
黎下前些天也发现了,飞飞和康康特别喜欢在他办公室前玩,但不知道原因,今天才明白。
楸下站起来看4号山的方向。
黎下:“跑那么远干什么?”
杉下扭头,对着正在发出骂声的房间“呜呜”了几声。
黎下:“它们害怕葛辽?”
杉下:“汪。”
黎下点头:“看来这真是个人渣。”
葛辽再能骂,也有个累的时候,四点半,他终于骂不动了,对着窗口喊话:“老子来了大半天了,还不来招待你爷爷?”
黎下撸着楸下的背说:“再骂一句,你会跟钟春秋一样躺床上一辈子。”
葛辽停了一会儿,才大叫:“你敢。”
黎下不紧不慢地说:“我为什么不敢?农庄还没建好,监控什么的一概没有。你看到弟弟太过激动,一头栽倒后就和他成了一个样,这是你们的家族遗传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你你你你你敢。”葛辽这一次底气更不足。
“这么说,就是你还要骂了,杉下,”黎下站起来,拍拍屁股沿着湖边往西走,“去,把人看好,在他变成人干儿之前,不能离开房间。”
葛辽大叫:“你去哪儿?你回来,那那那,老子,不是,是,我,我不骂了,你回来。”
黎下站住:“可是你说的,不骂了,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个脏字……”
他往回走,一直走到那个房间窗外:“你就永远别想走了。”
葛辽看到黎下,骤然睁大了眼:“你,你,我,我我,我……”
黎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葛辽脸上的肌肉在抽动,一直盯着黎下的脸。
僵持了好一会儿,葛辽才摸着额头的汗问:“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黎下淡淡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还没资格见过我。”
葛辽眼神凌乱,不停地咽唾沫:“我,我,我肯定见,见过你,肯定。”
他说着,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什么:“对,肯定见过,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我就觉得耳熟,我,我肯定,见过你。”
门口放着一把圈椅,是沈厚仁看护钟春秋的专用坐具,黎下双手插兜过去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那,愿意用正常人的方式和我谈谈了吗?”
葛辽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黎下,努力搜罗关于他的记忆。
“那就是不愿意了。”黎下放下腿,准备起身离开。
“没有,我愿意,愿意。”葛辽突然如大梦初醒,叫了起来,“你,你,你让他俩先走开,走开我们再谈。”
黎下做了个手势,杉下和楸下退后几步,蹲坐下来,眼睛依然盯着葛辽。
葛辽想让杉下和楸下再远一点,看到黎下的脸,没敢说。
黎下眼神指了指地,让他坐下。
葛辽眼睛一直盯着黎下,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黎下开口:“沈厚仁是我的员工,他所有的麻烦以后都归我了,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葛辽咽了口唾沫:“我,我,我想……留下,照顾……春秋。”
“你还真敢说。”黎下斜睨着他,淡淡冷笑,“我的农庄,是你呆得起的地方吗?”
葛辽低下头,抠着手指头说:“我,我可以……给你打工,不要薪水,什么……都不要,只要,只要,你给我吃……饱饭,就行。”
黎下眼睛看着床上的钟春秋,声音平静无波:“你就算一人干一百个人的活儿,也抵不了你呼吸我农庄的一口空气,你居然还敢要求我管饭?”
葛辽的汗越来越多,浑身肌肉也神经质似的在不停地抖,他不再开口,只是不停地吸鼻子,两只手下意识地来回乱抠。
黎下忍着从骨髓里喷涌出的厌恶感,把桌子上一瓶水扔过去:“今儿过年,我心情好,你刚才那些脏话我就当没听见,拿上这瓶水,滚吧。”
葛辽本能地伸手接住瓶子抱在怀里,不停地吞咽唾沫。
黎下转脸看他。
葛辽一个哆嗦,扶着墙慌忙爬起来:“我我我我走,我走。”
“呜。”杉下和楸下发出深沉的低吼,强烈的共鸣震得房子好像都在颤抖。
葛辽僵在那里。
黎下轻轻叫道:“杉下,楸下。”
两只狗子不情不愿地让开路。
葛辽趋了两步,又停下,扭头对着床上的钟春秋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向外挪。
黎下面无表情,不动如山。
葛辽走过他身边时,拼命收缩自己的身体,蹭着门框挤了出去。
黎下等他走到湖边的小路上,才起身出来。
葛辽却站在那里不动了。
黎下站在门口,冷冷看过去。
葛辽慢慢转过身,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黎下:“我,春秋,不……一样,他不……坑人,你,请你,不是,求你,求你让……沈厚仁多……种点药,让他……把春秋……救回来。”
黎下招招手,示意杉下和黎下跟自己走,他背对着葛辽,边走边说:“钟春秋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责任,不用你瞎操心。
以后你可以半年来看他一次,其他时间如果让我看到你,自己想。”
葛辽忍着伸手擦汗的冲动,脸颊抽搐着说:“我不,不会。”
黎下走出了快百十米,忽然想起一件事,他转身对着葛辽的背影说:“你讹了沈家多少钱?下次来看钟春秋时,都给我退回来。”
葛辽慢慢转过身,看起来又恐惧又迷茫:“我、讹……沈家的钱?我,我没有啊,沈厚仁他哥……他哥是个,是个……个……恶霸,不是,是比恶霸还恶的……坏种,他一个月只给我两千块钱,可他过些天就让人找到我,让我写收据,写我收到几十万几百万补偿款的收据,我根本没见过那些钱的影儿。”
可能是太气愤太委屈了,葛辽一时忘了恐惧,说话都流利起来:“他还让我去找沈厚仁,拿敲诈他们家吓唬他,我要是装得不像,没吓住沈厚仁,他哥就让人揍我,往死里揍。”
黎下打量了葛辽片刻,微笑道:“是吗?别让我知道你在骗我。”
葛辽哆哆嗦嗦举起右手:“要是……骗你,我被,天打五雷轰。”
黎下转身走:“我信了,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