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容玦会看着眼熟,因为那是齐王的手书。
当初在别院,齐王在最后的时日里写下这手书,被云间月帖身收着。
但现在却落在了慈宁宫里,还一直没被人发觉。
这得归功于太皇太后,若非她将慈宁宫伺候的人都赶走了,这手书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被发现。
容玦两眼一扫,瞬间知道云间月被太皇太后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将手书一合,重新叠好,喊道:“长随!”
蹲在屋顶上观察着周围的季长随听见了声儿,立即从屋顶上跳下,飞快进了屋,等着容玦吩咐。
太皇太后自己也没想到殿中竟然会留下这样东西,愣了一愣:“那是……”
容玦侧眸看了她一眼,早没了方才的阴郁,眼底是明晃晃的嘲弄:“齐王留下的手书,你想不想看?”
太皇太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愕然,像是没料到慈宁宫还留下了这样的东西。
她盯着容玦,目光缓缓往下移动,落到了那封手书上:“你骗哀家。”
容玦不知是觉得她这模样可怜,还是怎么着,竟将那手书展开了给她看:“你一辈子都求不得,应该很熟悉他的字才对。”
齐王的字就像他那个人,写的楷书,工工整整的。
太皇太后少年时,并不认字,顾家三叔不管她,她生母也不管她,唯有齐王是真心待她如妹妹。
她的字是齐王一个一个教的。
有段时间,他写了字帖让她临摹。
怎么可能不认得?
她看着那手书熟悉的字样,隐约扫见,一行字,随即就跟疯了似的,扑过去,想要抢过那手书。
但容玦动作比她快,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了扑过来的太皇太后。
她一时着急,没站稳,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发髻都乱了。
但她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忙忙爬起来:“给我……把东西给我!”
容玦自然不给。
他笑了一声,一如方才太皇太后对他时的样子:“给你可以,只是不是现在。”
说罢,他表情一收,转身而去时,吩咐季长随:“封锁慈宁宫,不许她与任何人接触!”
季长随跟着几步出了殿,担忧道:“那长公主呢?”
容玦头也不回地离开:“我现在就去接她回家!”
密室里暗无天日。
云间月躺在金丝锦被上,烛灯已经灭了,她又陷入了一片昏暗。
她盯着黑漆漆地地方,忽然想起一些旧事来。
那大约是她第一次见容玦,少年意气风发,像只不可一世的花孔雀。
那时她住在宋府,云司离难得出宫一趟来看她,她便央求了皇兄带她出府玩。
云司离约了容玦他们骑马,他年纪也小,正是贪玩之际,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带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
闹着闹着,云间月就跟他们走丢了,回过神来时,她站在喧闹的大街上,连回宋府是那条路都不记得。
寒冬腊月里,她穿过大街小巷,又累又饿。
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蜷缩在墙角,望着那蒸笼里蒸着的包子流口水。
是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