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古白色荒原,海啸般的巨浪滚滚而来,不论多少次见,这场景都一样震撼人心。
阮新有点迷茫,迈出一步,又一次来到这位梦中先生的身旁。
“X先生,又见面了。”阮新说。
在视线被遮挡的阴影里,一串黑字滚过:[啧啧啧你怎么变成X了,我名字里的X究竟是不是你的姓……]
下一瞬,这行字像被橡皮擦去,突然消失。
但阮新丝毫没有察觉,他坐在X先生凭空变出的椅子上,静静凝望着海。
片刻后,阮新好奇:“为什么我每次都会梦到这里?”
薛临侧目看他,淡淡道:“因为你很想见我。”
阮新:“……?”
这是什么道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话,他白天难道还在想X先生?
可梦外发生过什么事,阮新一点也想不起来,可他一点也不信X先生这句“很想见我”。
“我们还能在现实中见过不成。”阮新明知故问。
薛临颔首。
阮新睁大眼:“不可能,你是我梦境的产物,你就是我潜意识的一部分。”
薛临笑了:“你怎么知道这是你的梦,而不是我的梦?”
阮新被噎住,如果他是X先生梦境的产物,那他应该有自我意识吗?
不行,这是个假命题,玩思维游戏是不可能得出结果的。
阮新:“我可以看看这周围吗?”
薛临微笑:“请便。”
阮新起身,弯下腰,手指触碰地面。
这地面看上去是风化已久的砂砾形成的平原,可摸上去却光滑冰冷。
阮新蹙眉,看看依旧凝望着海洋的X先生,转身向滔天巨浪走去。
咆哮着向他冲来的海浪高墙一眼望不到顶,站在它之下,埃菲尔铁塔都如蝼蚁一般。
胆战心惊。
阮新屏住一口气,继续向前走。
理论上来说,离浪越近,越能听见轰隆隆的海啸,越能感受到飞溅的水汽,可他没有。
走到一半,他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巨浪就在鼻尖,紧接着,如同隐形一般消失不见。
阮新心跳加剧,掌心贴在这道透明的阻挡物上。
像是玻璃,又不像玻璃。
阮新回头:“这是什么?”
薛临不答。
阮新一步步走回来,走到这位X先生身旁,仔细打量他。
近乎纯白的羽睫,辽远的蓝色眼眸,仿佛白色蝴蝶掠过天际。他很美,像古希腊繁盛时期的塑像,覆着一层朦胧的,梦幻的,不真实的光晕。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阮新思绪飘溢,鬼使神差伸出手。
就在指尖要触碰到他的睫尖时,阮新一顿,猛地缩了回来。
“阮先生想摸我?”X先生非但不怒,还挑眉问道。
阮新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想研究一下……”
X先生轻笑:“如果是研究的话,可以。阮先生请。”
他的双手放在腿上,往椅子上斜斜一靠,姿态舒展坦荡,就待阮新来摸。
阮新一愣,浑身血液涌上头顶:“不不、不用了。”
X先生神色平静,一本正经道:“阮先生为科学事业奉献的精神哪里去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我是不是真人?”
阮新好奇,好奇到抓心挠肺,但……
他叹了一口气,重新伸出手,点头道:“失礼了。”
X先生波澜不惊:“没事。”
阮新能听见心跳怦怦,但他发誓自己是从学术角度触碰X先生的。或许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比如他无端感觉,X先生是一个……一个超越某种界线的,很亲近的人。
指尖下皮肤温热,细腻的触感,像触碰一片云朵。鼻梁的骨线清晰硬朗,长睫扫过指缘内侧,撩起酥麻的痒意。
呼吸,呼吸低沉,慢慢变得急促。耳尖微凉,他的耳根很硬,下移,喉结的起伏不定,滑落,心跳。
心跳沉稳,撞击着指腹,频率渐渐紊乱,好似一道电流,顺着指节攀上手臂触电般,一瞬间连通心脏。
他的心跳,连同自己的心脏,同频跳动。
怦怦。
怦怦。
怦怦。
阮新失神般看着他,却发现他也怔怔看着自己。目光交织的一瞬间,整个梦境如核爆般——
——轰!
阮新猛地睁眼,从座椅上惊起!
窗外,两侧的景物不断倒退,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望过来:“阮先生醒了?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阮新咽了咽,平复呼吸:“好。谢谢。”
他闭上眼,试图回忆刚才究竟梦见什么。
但梦如潮水般褪去,不留一丝痕迹。
阮新只好作罢,顺手去检查光脑。
他睡着时,谢教授发来了消息:[小阮啊,我跟你说一件你绝对想不到的事。你知道MoH的基因配对测试笔吧?]
阮新回复:[知道]
谢教授秒回:[我们实验室搞出来了。]
阮新瞪大眼。
[阮新:这不是宋学妹负责的吗?她投奔您这边了?]
[谢教授:我一个学生意外搞出来的,在小宋失踪后。]
[阮新: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