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哄我？”薛临问。

夏风顿时炎热了几个度,阮新感觉他都要被烫熟了。

可薛临偏偏不依不饶，靠得更近：“嗯？你不是要哄我？”

“我、我刚才不都哄了么……”阮新推开他的手，往后缩了一步。

薛临：“你刚才那样不叫哄。”

阮新反驳：“那叫什么？”

薛临一笑：“叫撒娇。”

他没有！

刹那间,阮新脸涨得通红，焦糖色的眼眸波光闪动。他强行别过头去，不看薛临。

“反正我也说不过你……”他气咻咻道。

走了两步,到巷子口，阮新才忽然反应过来：“怎么来找我了？”

薛临：“有事。”

阮新不信：“你给我打电话也是因为这个？”

薛临颔首：“我们现在回LinX。”

看起来是有急事，但薛临向来能装,挂着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也不知是真是假。

阮新疑心惴惴跟薛临来到LinX,却见到两位意想不到的人。

——李教授,和越磊。

越磊是那种小时候在电视上见过的人物,供职于航空航天局，阮新曾无数次听白裘提起他的名字，

他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大腮帮子，高鼻梁把单眼皮拉的平直细长，从正面看活像个藏狐,颇有喜感。

越磊一见到阮新进门，就赶紧上前来握手：“阮先生,久仰久仰！”

一只知名藏狐握你的手是什么样的体验。

阮新愣愣地回握：“越博士，久仰久仰。”

越磊大笑几声,赶紧让阮新坐下,三言两语就讲清了来意。

——他想请阮新到航天局做一个项目，而此事将成为人类史上前所未有的创举。机密程度之高，在阮新签署协议前,不会被告知任何项目内容。

在项目进行期间阮新必须接受封闭隔离，见外人需要在严格监控之下。

阮新立刻就猜到越磊说的是什么。

他获得普朗克奖的那篇论文《引力量子化的空间扭曲及应用》派生出来的虫洞跃迁技术，足以让人类短时间内进行星际旅行。

比如从地球到冥王星，最快也要9年，但运用虫洞跃迁，只需要弹指一瞬。

航空航天局请他去做项目，一定是有关于太空探索的。

阮新欣然答应：“我从小就梦想看到人类走出地球的那一天。”

越磊见他没有拒绝，一张方脸笑圆了，喝了口水，感叹道：“我从小到大其实就一个梦想，长生不死。”

“长生不老？”阮新惊讶。

越磊：“是啊，科技发展那么快，这样我就能见证机甲啊，精神力啊，什么全息网游啊，和外星人接触啊。以后我们首都不叫首都，叫首都星……”

阮新被他天马行空般的思维逗笑了，转头去看薛临。

奇怪的是，薛临垂着眼，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阮新只好跟越磊继续讨论：“按熵增的必然性来说，人类没有办法长生不老。”①

越磊：“是啊，所以学生物没出路，但学物理有出路，比如阮先生你。人家追求长生不死，你是逆向思维，推动时代飞速前进，让未来直接变成现实。”

阮新被他说得脸红，连忙自谦几句。随即他们商定好时间——阮新领完普朗克奖，就去航空局报到。

话已说完，越磊见好就撤，和薛临打了招呼，站起身就出门。

阮新愣了一下。

等等，越磊和李教授不是一起来的吗？

他的视线缓缓瞥向方才一言不发的李教授。

这位曾经的恩师如今苍老不少，原来只是鬓边斑白，现在头发花白，脸颊凹陷。他坐在椅子上，脊梁微弯，露出的手臂和干柴无异。

阮新怀疑自己眼花，这才四个多月不见，怎么他瘦成这样，根本看不出是当年那个雷厉风行的科研界泰斗级人物。

李教授半低着头，慢慢起身跟上越磊，像个机器人。

阮新几次张口，眼见着他就要出门，忽然喊住他：“老师！您，TFDS还好么。”

李教授颤巍巍地停住，不知是愧疚还是什么，他没有回头看阮新。

他沉默一阵，面对门沙哑道：“吴凯失踪了……”

那个被停职的吴凯，在前几天人间蒸发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下一秒，李教授推开门，朝着门外的越磊远去。

阮新没能说出阻拦的话，怔怔看着他消瘦的背影。

可能是中午才见过诡异的宋若兰，他听见吴凯人间蒸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仿佛有条毒蛇正蛰伏在暗中，冰冷的竖瞳静静观察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