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琉璃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楚凌云笑笑:“早点睡。”
回到书房,他坐在椅子上长久沉默,眼前同样时时晃动着那迷人的冰蓝色。
端木琉璃同样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蓝月白的话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结论:难道苏天蔻真的没有害过她?但是综合之前的种种迹象,她总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无论如何,她们之间已经有了嫌隙,这朋友是做不得了。
而今夜的皇城,无眠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道人影很快从琅王府附近的屋顶上疾掠而过,往珩王府的方向而去。不多时落在院中,她轻轻叩响了其中一扇房门,门内立刻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接着掩好房门上前见礼:“媚儿见过王爷!”
“嗯。”楚凌跃点头,神情间有一抹急切,“东西带来了吗?”
“是。”柳媚儿点头,眉头却渐渐皱在一起,“可是此法真的凶险之极,请王爷三思!”
楚凌跃冷笑:“不必,本王早已考虑好了,而且所有后果本王一力承担,与你无关!拿来吧!”
柳媚儿迟疑着,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楚凌跃眼睛一亮,居然等不及她送到面前,站起身奔过去一把夺过来:“如何用?”
“王爷还是再考虑考虑吧。”柳媚儿诚心相劝,“这未必是唯一的法子,或许还有别的路可走……”
“好。”楚凌跃冷冷地看着她,“那么你告诉本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
柳媚儿愣了一下,无言以对。
“没有是不是?”楚凌跃冷笑,“那还不告诉本王该如何用?本王说过不需要你承担任何后果!”
柳媚儿叹口气,只得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很久。
等她说完,楚凌跃眼中已经满是阴沉兴奋的光芒,更有着浓烈的怨毒和恨意!小心地将瓶子收好,他一把搂住了柳媚儿的纤纤细腰:“辛苦了,今晚就留下来,让本王好好伺候伺候你!”
柳媚儿抿唇,无奈地叹息:“是,不过是媚儿好好伺候王爷才是!王爷请!”
一番颠倒鸾凤之后,柳媚儿趁着夜色悄悄离开,楚凌跃望着藏有小瓶子的柜子,眼睛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楚凌跃入宫请安。进入御书房,他面带微笑地上前见礼:“儿臣参见父皇。”
楚天奇抬头看他一眼,神情平淡:“原来是跃儿,平身吧。”
他的冷淡楚凌跃自然看得出来,早已暗中咬牙,面上却完全不动声色:“多谢父皇。”
起身站在一旁,楚天奇已经接着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父皇关心,”楚凌跃满脸受宠若惊,“儿臣已经好多了。”
楚天奇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后接着说道:“这件事云儿做的是过分了些,但也是你有错在先,如果不是你企图伤害琉璃,云儿也不会这样对付你。”
楚凌跃低着头聆听他的教训,老老实实地说道:“是,父皇说得对,都怪儿臣一时糊涂,三皇兄这样惩罚儿臣是应该的。不过父皇,儿臣当初根本没有打算伤害琉璃的性命,只不过是想派那些人把她带回来而已。”
“哦,是吗?”楚天奇抬头看着他,眼中有一丝明显的疑惑,“好好的你为何要把琉璃带回去?”
楚凌跃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父皇,您也看到了,世人原本传言琉璃卑微怯懦,实际上却是那么清雅高贵,品性高洁,儿臣对她一见倾心。原本儿臣以为她是儿臣的表妹,儿臣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因此曾数次暗示舅舅和母妃,希望他们能够做主,帮儿臣成了这桩好事。可是他们却都不理会,儿臣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只好出此下策,想要派人把琉璃带回来,将生米煮成熟饭。儿臣想着,到时候琉璃就是不嫁也得嫁了。”
他这番话乍一听来合情合理,楚天奇脸上的疑惑渐渐褪去,却并没有其他的表情:“是吗?若是如此,为何霜妃说她曾经写信给你,让你帮她除掉琉璃呢?”
楚凌跃点了点头:“不错,儿臣是收到了她的信,但是儿臣根本没有理会她除掉琉璃这个要求,而是想将计就计,趁机把琉璃带回来,谁知道居然会变成后来的样子。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总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心怀不轨,如今落的这样的下场是罪有应得。比起琉璃所受的苦,三皇兄这样对儿臣还是太仁慈了,儿臣会永远为自己做下的错事忏悔的。”
楚天奇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嗯,你能想清楚这一点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你要记住琉璃,已经是云儿的妻子,不只是你,任何人都休想再动她的脑筋了,知道吗?”
“是,儿臣知道了,”楚凌跃躬身点头,“儿臣只是来向父皇请安,若无别的事,儿臣告退了。”
施了一礼,他转身离开了御书房。看着他的背影,楚天奇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楚凌跃方才说的这番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有些时候是需要糊涂一些的,所谓难得糊涂正是这个意思。
离开御书房,楚凌跃的脸色瞬间恢复阴沉。他知道一招失手,如今楚天奇对他的印象几乎已经跌落谷底,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慢慢挽回的。楚天奇又不是不知道暗中打琉璃主意的人并不止他一个,只不过旁人都比他幸运,没有被楚凌云抓住把柄而已。
刚刚走出没多远,他突然看到霜妃正在人工湖旁神情呆滞地坐着,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冷意,转身就想离开。可是霜妃已经感觉到了他的靠近,抬头一看是他,立刻刷的站起身奔了过来:“四皇子!请留步!”
楚凌跃咬了咬牙,居然成功地把一切愤怒和恨意都压了下去,等他转过身时,面上的表情已经十分平静,语气甚至有一丝温和:“娘娘叫本王有事吗?”
看到他的态度,霜妃先是一惊,继而大喜过望:“四皇子!你……”
他居然在对自己笑,难道他不再生自己的气、不怪自己连累他了吗?
看到他的样子,楚凌跃暗中冷笑,面上却依然平静:“娘娘怎么了?有什么吩咐请娘娘直言。”
惊喜兴奋之下,霜妃激动得浑身都在发颤,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四皇子你……你不……怪本宫了吗?”
楚凌跃摇摇头,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本王有什么资格怪娘娘?娘娘当日说得对,若不是我自己太过贪心,企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所以此事娘娘做得虽然也有不妥,但最主要的责任仍然在本王自己。”
霜妃越发激动得不知所措,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四皇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功力真的回不来了吗?”
楚凌跃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的紧握成拳,面上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身体倒是无碍,不过功力是别想了,三皇兄这一手十分彻底,除非是他开恩,否则本王就只能是个废人了。”
霜妃闻言不由眼睛一亮;“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云儿还有办法让你恢复正常?”
“应该是的,”楚凌跃点了点头,“秦铮是用毒的大行家,三皇嫂又医术高明,如果他们肯出手的话,说不定本王可以恢复正常。但本王之前那样对琉璃,三皇兄不会帮本王的,本王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霜妃的眼睛开始不停地闪烁:“不,不会的,之前是因为琉璃生死未卜,现在琉璃已经回来了,他没有道理继续害你了吧?”
“那可难说,”楚凌跃苦笑了一声,“你也知道三皇兄这个人最爱记仇,他现在肯定还在生本王的气呢!其实本王也是自找的,娘娘还是不要为本王费心了,大不了本王就做个废人,受尽嘲弄罢了,告辞。”
说着他转身离开,霜妃咬着牙在原地呆了片刻,突然转过身疾奔而去。无论如何她必须让楚凌云帮楚凌跃恢复正常,只要他肯答应,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要她死都行!
楚凌跃虽然一路前行,并不曾回头,却明白她的意思,嘴角早就勾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
就在二人走过去之后不久,楚凌欢在邢子涯的陪伴下走了过来,一手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着:“四皇兄这是怎么了?好像跟之前的样子大不相同了,子涯你说是不是?”
“是,”邢子涯点了点头,“若在以前,他是不会这样和气地跟霜妃说话的。”
楚凌欢沉吟着:“那你猜他们在说些什么?”
邢子涯摇头:“属下猜不到。王爷若想知道,属下去问问?”
楚凌欢忍不住回头白他一眼:“你呀,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一本正经!就算你去问,人家会告诉你么?”
邢子涯什么也没说,楚凌欢也知道他本性如此,同样不再多说。他也是来向楚天奇请安的,只是想不到会碰到楚凌跃。自从被楚凌云报复失去功力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在众人面前出现了,这次为何突然入宫,而且还与霜妃相谈甚欢?莫非他又在谋划着什么吗?
入内请安之后出来,邢子涯立刻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王爷,刚刚接到消息……”
下面的声音越发低不可闻,不过楚凌欢一听便不由微微变了变脸色:“什么?他来了?”
“是,”邢子涯点头,“而且说老地方见,请王爷尽快前去与他见一面,但一定要注意避人耳目,千万不要被任何人知道。”
“废话,这还用他说?”楚凌欢不由哼了一声,“就算他不怕死,本王还活得很耐烦呢!快走。”
二人立刻离开皇宫,但却并没有去什么老地方,而是直接回到了王府。踏进前厅,楚凌欢低声说道:“子涯,你立刻去悄悄告诉他,让他耐心等候,今晚子时本王会如约前去与他相见的。”
邢子涯点头应了声是,接着离开了。
霜妃急匆匆地赶到琅王府时已是中午时分,楚凌云夫妇正在吃饭,见她进来,端木琉璃倒是立刻起身行了一礼:“母妃怎么会来?”
楚凌云夹起一筷子菜扔进口中:“琉璃,你还是那么善良,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这声母妃居然还叫得出口。”
霜妃脸色一变,不得不强忍怒气,端木琉璃已淡淡地笑了笑:“我还不是为了你?我是怎么对别人的,你不是不知道。”
言下之意,她是你的母妃,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楚凌云笑笑:“我的原则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所以不用太给我面子。”
霜妃脸色铁青:“够了!云儿,本宫纵有不对,却都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倒也罢了,何至于如此冷嘲热讽?”
“为了我好?”楚凌云根本懒得看她,“除了琉璃,这世间再没有人拿得到血寒玉,你确定杀了她是为我好?”
霜妃哑口无言,越发恼羞成怒:“你……”
“我什么都不想再听,”楚凌云淡淡地打断她,“你我之间已恩断情绝,你走吧!”
霜妃怒极,但却不曾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好,你定要大逆不道,本宫不管你,但你必须把解药给四皇子,让他恢复功力!”
楚凌云笑笑:“为什么?他要伤害琉璃,我岂能饶他?”
“他是被本宫连累的,一切都是本宫的主意!”霜妃急得大叫,“再说琉璃不是没死吗?你何必定要赶尽杀绝?”
“相同的话我说过了,”楚凌云依然温和地笑着,“琉璃没死是因为她幸运,不是因为四弟仁慈,这不能成为我原谅他的理由。”
霜妃深吸一口气,知道威胁逼迫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居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改用哀兵政策:“云儿,就当本宫求你,你放过四皇子吧,他真的是无辜的!”
楚凌云皱了皱眉,起身让到了一旁:“无不无辜他和我都心知肚明,你不必为他粉饰。还有,我不是已经饶了他的性命了吗,你还想怎样?”
霜妃转过身,依然面对他跪着:“但你废了他的功力,让他生不如死,就算饶了他的命又如何?如今琉璃已经平安归来,你没有任何损失,何必定要手足相残?”
楚凌云又往旁边让了半步:“你为他求情?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的本事差一点点,功力被废的就是我?”
“本宫不管!那些本宫管不着!”苦求无果,霜妃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阴狠,“总之你立刻让四皇子恢复功力,否则本宫就没有你这个儿……”
对了,这句话已经说过好几次,而且对楚凌云根本无用。
霜妃一下子住了口,越发恼羞成怒:“云儿,本宫是你的母亲,你忍心让本宫给你下跪?你不怕天打雷劈?”
“你可以起来。”楚凌云笑笑,“我没让你跪。”
霜妃怒不可遏,端木琉璃已淡然开口:“母妃息怒,不是凌云不肯答应,而是四皇子的功力废了太久,根本不能恢复了。”
“不可能!四皇子说秦铮有办法!而秦铮是听云儿的命令行事的!”霜妃厉声尖叫,声音有些不堪入耳,“本宫知道,是你在背后使坏是不是?是你不愿让四皇子恢复功力!”
秦铮挠头,满脸无辜:我哪有?
楚凌云回头看了他一眼:“秦铮?”
“属下冤枉,”秦铮立刻开口,“娘娘您可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属下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四皇子的功力是恢复不了的。”
霜妃脸色一变,楚凌云淡然开口:“何况他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为何一定要恢复功力?难道他还想着当皇上吗?”
大概是看出已经没有什么希望,霜妃慢慢站直了身体,目光阴沉:“为什么不可以?许你觊觎皇位,人家就不可以大展抱负吗?”
“觊觎皇位?”楚凌云脸上的温和迅速退去,目光也骤然变得冷锐,“楚凌跃想当皇帝就是要大展抱负,我若有此心便是觊觎皇位?”
霜妃咬了咬牙,无言以对,目光却依然阴沉。楚凌云突然笑笑:“好,那我问你,你觉得就算没有失去功力,他又有哪一点能比得上我?”
霜妃眼底深处满是恼恨,咬着牙不停冷笑:“他哪一点比不上你?同样是皇上的儿子,他的母妃又是贵妃,单论出身就比你高贵!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有资格去争皇位!”
楚凌云唇线一凝:“好,他有资格,那他只管去争好了,与我无关。”
霜妃怒极:“但他现在被你害得那么惨,你让他拿什么争?”
楚凌云笑笑:“他变成如今的样子是咎由自取,不是我害了他。总之他的功力已经无法恢复,你走吧。”
霜妃瞪着他,眼神里满是怨毒:“好好!很好!你可真是本宫的好儿子!本宫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本宫终于知道之前你为什么那么惨了,像你这种不爱手足、不敬母妃、只知道贪图女色的人,就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说完,她终于转过身飞奔而去。其实早已料到必定是这样得结果,何必还要来自取其辱。
楚凌云却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恢复原本的淡然,相反的,他的目光反而越来越深沉,周身更是泛起了一股凛冽的冰冷。端木琉璃皱了皱眉,上前几步轻轻握住他的手:“凌云,你怎样?”
“我没事,”楚凌云立刻回答,反手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手心,仿佛这才是他此生唯一的依靠,“琉璃你知道吗?就是因为‘觊觎皇位’这四个字,我才会变成你初见时的样子,咳血、中毒、残废。但上天知我,在此之前,我从未有过此心!不过现在……”
明白了,原来是被霜妃的话戳到了痛处。浅浅一笑,她摇了摇头:“世人真是太不了解你了,如果你真的有心皇位,根本如探囊取物,不必觊觎。”
楚凌云笑笑:“谢谢。”
然而就在此时,端木琉璃脑中电光一闪,不由失声说道:“啊!我知道了!你是说几年前望月关之役根本就是……”
“嘘!不要说,琉璃,你什么都不要说。”楚凌云却立刻阻止了她,“你那么聪明,我知道你早晚会猜到其中的玄机。不过如今还不是解开一切的时候,终有一日,我要将望月关之役的真相昭告天下!”
端木琉璃点了点头,果然什么都不再说。楚凌云温和地笑笑,接着说道:“秦铮,去查一查她为何突然跑来找我,还说你能够帮助楚凌跃恢复功力。”
秦铮点头,离开离开了琅王府。不过他这一去费了不少功夫,一直到夜幕降临,却依然没有太大的收获。生怕楚凌云等得着急,他只得先往回走去。可是走到半路他却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人影一闪:子涯?
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在大街上晃?不过紧跟着他便看到邢子涯往琰王府的方向而去,这才放了心,回去复命不提。
邢子涯自然没有想到他已经被秦铮发现了行迹,进入王府,他悄悄去向楚凌欢复命:“王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很好,”楚凌欢点头,“那我们走吧。”
夜色虽然渐渐深沉,京城之中却依然十分热闹,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更是人来人往,好一派王朝都市的繁华。尤其是青楼酒馆这种通宵营业的地方更是人声鼎沸,男女的调笑声、猜拳声、杯盘相碰声不时传来。
作为青楼业的龙头老大,瑶池苑更是人满为患,客似云来。三楼的某个房间里,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对着一桌酒菜自斟自饮,既没有叫姑娘相陪,也没有带着随从。装束打扮虽然并不特别,但却高鼻深目,一看便知来自异乡。他自己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旁边桌子上放着一顶用来遮挡面部的斗笠。
片刻后,他抬头望了望天色,自言自语地说道:“差不多该到了吧。”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敲响,那节奏正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便立刻应声:“请进!”
房门被推开,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当先一人哈哈一笑说道:“有劳四皇子久等了。”
来人自然正是改了装束打扮的楚凌欢和邢子涯。护送楚凌欢进入房间,又确定房间内没有任何异常,邢子涯掩好房门退了出去,只管守在门外。
被称为四皇子的人已经起身,含笑施礼:“有劳七皇子跑这一趟,辛苦辛苦!”
这位四皇子不是别人,赫然正是西朗国四皇子西门紫照!原来他与楚凌欢还是故交。
楚凌欢点头示意他落座,继而压低声音说道:“四皇子放心,本王早已安排了人手守在四周,一旦有任何变故,他们便会立即向我们示警,绝对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西门紫照点头:“有劳七皇子了。”
楚凌欢摆手表示无妨,接着却不解的问道:“不知四皇子为何突然来到东越国,而且如此着急与本王见面?莫非发生什么事了吗?”
西门紫照目光闪烁:“的确是有事发生,不过七皇子不必担心,暂时来说与我们的事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此事若是能成,对我们大有益处。”
楚凌欢目光一亮:“哦?是什么?快说!”
西门紫照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展开放到了楚凌欢面前。楚凌欢扫了一眼,立刻脸色一变:“三皇嫂?不,好像也不是,不是太像……这人是谁?”
西门紫照又笑了笑,神情凝重:“这正是我此来的原因,她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天鹰神女!”
楚凌欢一愣:“什么?怎么回事?”
昏暗的烛光下,两人头碰头靠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了很久。
商议完毕,二人出得门来,各自离开。楚凌欢虽然一路保持着沉默,眼睛却不停地眨来眨去:那幅画像的确跟端木琉璃有几分相似,但她却绝对不是天鹰神女,而很有可能是神女的后代,也就是说,真正最有可能是天鹰神女的,应该是她的母亲,木灵芝!
当然,谁是天鹰神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能够抢先一步得到天鹰教的圣物,他必能无敌于天下,到时候琅王之流根本不在话下!
不过此时木灵芝人在渊州,若是无缘无故跑去找她,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她到京城来呢?或者……
“子涯!帮本王做件事!”楚凌欢突然停住脚步,这才发现已经回到了琰王府,便接着加了一句,“走,进去再说!”
不久之后,琰王府的人便突然发现,邢护卫不见了。
又挨过一夜的剧痛折磨之后,蓝月白看着窗外升起的楚凌云吐出一口气:琅王还真是说到做到,就打算这么一直养着他吗?
虽然按照约定,他一直没有运功疗伤,但经过几日的休养,特别是服用了楚凌云促进断骨愈合的药,这一两天他已感到好了很多,至少剧痛正在慢慢减轻。
一声门响,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琅王。”
楚凌云走到床前,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中气十足,看来你已好了很多。”
“是琅王的药灵验。”蓝月白回头看着他,却因为他唇角的笑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你……你要做什么?”
楚凌云笑得更开心:“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给你吃促进断骨愈合的药?”
蓝月白本能地摇头:“请琅王赐教。”
“因为,”楚凌云举起手掌,在他的胸前比划着,“断骨快些愈合,我才能重新帮你打断,让你从头受一遍这样的折磨。”
蓝月白愕然,陡然感到胸前剧烈地痛了起来:乖乖!只一次便起了连锁反应了吗?看到楚凌云的手,肋骨便自己先害怕起来了?
“断骨应该愈合了一些了吧?秦铮配药的水准直逼江南烟雨阁,”楚凌云慢慢活动着狼爪,“所以做好准备,我要再打你一掌。”
蓝月白的脸色刚刚恢复了一两分红润,此时早已重新变得苍白,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我做好准备了,琅王请。”
楚凌云咂咂嘴:“不反抗一下?或者求我一声?”
蓝月白叹口气:“不用。”
楚凌云点头,缓缓举起手掌:“好!”
一股白色的光芒在他的手上缓缓流转,琅王内力之雄浑,天下本就少有人及!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会承受怎样的痛苦,蓝月白居然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牙关紧咬!
楚凌云笑笑,手掌已闪电般落了下来,带起一股尖锐的破空声!紧跟着,蓝月白便感到他的手掌贴上了自己的胸口,随着内力的突然涌入,他不由浑身一僵,等待着那生不如死的时刻!
然而,没有!预期的剧痛并没有降临,涌入体内的内力也暖洋洋的,令他周身舒适,仿佛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中一般!
因为太过震惊,直到楚凌云撤回手掌,蓝月白才猛然惊醒:“啊!你……”
这一开口他突然发现,方才楚凌云居然是在用内力给他疗伤!尽管只是片刻的功夫,伤势已大为好转,至少已经可以勉强起身下床了!
“知不知道方才如果你有心躲闪或者反抗,”楚凌云开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蓝月白苦笑:“不只是肋骨,你会把我全身的骨头都敲碎。”
“你可以走了。”楚凌云笑笑,“你我之间的恩怨自此一笔勾销,但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但要灭你天上阁满门,而且会将你们挫骨扬灰,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不会再有下一次。”蓝月白忍着疼痛起身,“与王妃独处几日,已了却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即便这一次就被琅王挫骨扬灰,我也了无遗憾!”
楚凌云点头:“最好记住你的话。我已通知江流苏来接你,她片刻就到。”
说完他转身要走,蓝月白却突然开口:“这点折磨不够偿还我欠你和王妃的,所以从此刻起,琅王有任何差遣尽管直言,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楚凌云不置可否,很快离开了。蓝月白抿唇,一声苦笑:真想不到,如此轻易便可逃过一劫,枉他早已连身后事都已安排妥当。看来狼王,并不像传说中那么狠辣无情,而是个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