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却仍不依不饶。回头给身边家丁使了个眼色,只见一个家丁便朝着那卖唱女走过去,此时已有看客纷纷站起身,躲让到一边去了,多半是认出了这女子的身份,怕惹祸上身而避嫌。
怀袖也好奇地站起身子瞧,不知这家丁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那家丁走到卖场女近前,四下瞄一眼,瞧见旁边放着个没人座的四腿矮凳,弯腰提起凳子腿,胳膊一抡,朝着那架琴便猛砸下去。只听“嘡啷,咔嚓……”那架刚方才还吐音如玉珠的琴,此时已成一堆木片残屑,琴弦分崩断裂。连带琴架也一并砸塌了下去。那卖唱女子吓地蜷缩在旁边,捂着脸不敢多说一语。
此时周围人群里传来哄哄的议论声,但始终都只冷颜旁观地看热闹,却没一人敢出面制止。
怀袖见此幕,眉心微蹙,心中怒气上扬,手撩青袍前襟,便跃入人群前面。雪燕想拦却已经晚了。此时那家丁扔了凳子,抬手准备对那卖唱女动粗,怀袖纵身一个燕子点水,轻盈跃起挡卖唱女子面前,与那家丁脸对脸而立,厉声喝道:“住手!堂堂京城,天子脚下,岂容你这恶奴撒野!”
“哪儿来的小白脸儿,少管爷的闲事,滚边儿去!”那家丁歪着嘴,撇了怀袖一眼,伸手就准备推怀袖。
怀袖唇角轻勾,单手顺势揪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向他腰间软骨一探。就听那家丁“哎呦”大叫一声,弯下身子捂住自己软肋不住地**,旁侧围观的众人见这年轻的小公子简单两下子便将这恶奴制服,都扬声叫好。
怀袖轻轻笑了笑,正欲走时,那娇蛮女却挡在她面前,拿眼上下打量怀袖。她见怀袖穿着打扮不俗,只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细瞧,却见其面容俊俏,气质清雅,说话便客气几分。
“我教训卖唱丫头,不干这位公子的事儿,为何出手伤我的家奴?”
怀袖轻笑反问:“我本也是来这里听曲子的,刚才正听到兴头上,被这狗奴才扰了兴致,你说我该不该管?”
那娇蛮女一听,眉目登时立起,冷声斥道:“哼!打狗还看主人呢,你既然不懂规矩,本格格也顺带教训教训你!”说完,向身后几个家丁一递眼色。
几个家丁哗啦一下全涌了过来,将怀袖围在正中。雪燕见怀袖跟这几个恶奴们动起手来,有心回府去叫人,又不放心留下她独自在此,直急得直跳脚。
怀袖年纪虽小,且又初来乍到,见这几个家丁围拢着她,却也丝毫不紧张,缓缓拉开了架势。
这几个家丁一哄齐上,几个招式应对下来,怀袖瞧出这几人不过些乌合之众,只因人多,怀袖虽功夫虽强于他们,但一时也占不到便宜,双方战成平手。
此时,在二楼东侧雅间,坐着两位品茶的男子,其中一位出语急促道:“得下去拦住宝兰,她闹腾的太过分了些。”
另一位却声音散漫,笑道:“不急,这小公子一时还能对,且看看热闹何妨?”先前的那位却已经起身,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边说着已经下了楼,后面的那位笑了笑,也起身跟着下楼去了。
怀袖此时仍被围困在中间,辗转间双鬓已渐渗出细汗。那位娇蛮女却悠闲地站着磕瓜子儿。
“住手!”凌空突然传来一声断喝。
娇蛮女方才还神情惬意,闻听此声,忙不迭地扔了手里的瓜子,回头在人群中搜寻。一眼瞧见那男子向这边走来,顿时双颊生出娇柔色,慌忙间不忘整理鬓发裙衫,一扫泼辣跋扈的模样,变幻出一副娇柔的小女儿态。
轻移莲步,朝男子款款下拜,柔声道:“容若哥哥,宝兰不知道哥哥也在此……”
男子此时顾不得跟她寒暄,沉声道:“还不赶紧让你的人住手!”
娇蛮女赶紧一回头,说了句:“都给我住手!”
众家丁闻听此言,立刻都停了手。怀袖趁机身子一跃,跳到了被围的圈子之外。雪燕赶紧跑过来扶住怀袖,低声问:“小格,呃,小公子,没伤着吧?”雪雁伸手替她擦拭额角的汗。
怀袖倚在雪燕身上,轻轻摇头,气息微有些急喘。略定了定神,看向对面。见对面那娇蛮女身旁,多出一位身着长衫的俊雅男子。
娇蛮女手扯着男子的胳膊娇嗔道:“容若哥哥,是他们先动手,他们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女子边说着,手指向怀袖这边,竟似欲落泪,俨然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惹人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