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
“你以为你知道什么?”
“太宰治!”
他根本不想听他口中吐出的任何说辞解释,不过太宰原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他们用彼此都感到痛苦的方式互相折磨,梦鸠的质问仿若啼血,满是憎恨和怨毒。
“你曾经也像是这样,用力勒紧我的脖子?……”
“当时你为什么没有下手?没有杀了我!”
太宰治幽暗的眸子闻言不禁冒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他似乎完全没想过梦鸠会说这个,不,应该说,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件事?!
梦鸠看着他的眼睛,讥讽的嘲笑道:“药物吗?我吃下去了,但是它对我的用处有限。那一天……我就故作不知的让你一点一点,像这样收紧手上的力量……”说罢,手上用力。
太宰治一下子?感到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了,以往聪明的大脑在窒息中一片空白,他艰难的伸出手,握住梦鸠冰冷的双手,好像在无意识的安抚这个痛苦颤抖的灵魂。
“那时你如果?杀了我就不会有今天,明白吗?太宰治,你那天为什么没有下手!”他狠心撕碎了温暖的笑容,露出一个凄厉仿佛恶鬼的形象。
太宰治艰难的在他的杀意中发出声音。
“青瑛……”
“我很难过啊……”梦鸠望着他,滚烫的泪水溢出眼眶,一滴一滴滴落在太宰治的脸上,正在颤抖的太宰治突然感觉到冰冷以外的温度,仿佛被烫到一样,发出惊恐的抽气声。
只不过梦鸠没有去理会,自顾自道:“与其让你就这样在不知道那个角落里死去的话,不如让我亲手送你去那亡者的国……”
太宰治:“青瑛……”放弃按住梦鸠的手,转为用力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身上压去,“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道歉?”梦鸠尖锐的在他耳旁发问,“难道还有比送一个想死的人去死更能互相成全的吗?太宰治,你让我好难过,也让我好困扰。”
太痛苦了,他给人的感觉太痛苦了。
连爆发都是死寂的,连悲恸都是无望的……
这一刻,太宰治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想让梦鸠变成这个样子。
“我、能为你做什么?”但是同时,他也在迷茫。
太宰治不是一个正常人,起码他没办法正常的活下去,活着的每一刻都是在受苦。
“……”
长久的沉默,生命一点一点从身体里流失而去,太宰治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花白,濒死下的体验他再熟悉不过,空茫的视野和尖锐的耳鸣并不能打断他的思考,但是连梦鸠的表情都开始看不清,这就太糟糕了!
……猛然一股空气就在这时忽然灌入这具即将死亡的身体,视线逐渐恢复正常。
梦鸠跪坐在他身上,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发出微弱的祈祷。
“活下去,为我活下去。”
“……”太宰治呆呆望着一片蔚蓝的天空,幽幽的道:“这太难了。”
梦鸠:“!”
“可是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亲手杀了我吧。”太宰治用手挡住眼睛,苦笑起来。
就好像让他活着,他就要背负活着的痛苦。
梦鸠是一个不会放弃生存的人,那么他也将会背负杀死“自己”的痛苦一直活下去。
人活着总是要背负什么,太宰治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儿。
深吸一口气,他用力抱住梦鸠,梦鸠也在用力抱紧了他,潮湿的衣服,冰冷的体温,好像想在这样的相拥中硬是挤出一丝生命的温度。
“不光是我让你困扰,你也令我觉得很难办啊。”太宰治最先放开了手,从地面上支起身,马甲衬衫已经湿透,隐约勾勒出一片肉色的身体。
梦鸠的大衣早在下水时就丢掉了,现在也是衬衣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闻言,大妖眼尾上挑,神色妖异。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停手。”
太宰治叹息:“别这样,我不想杀你。”
梦鸠勾起嘴角,幽幽道:“我就不一样,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动手。”
然后背负杀死你的诅咒!
太宰治再次叹了口气,然后拍拍梦鸠摆在自己腰侧的大腿,示意他起身,这个姿势他根本没办法使力。
这一个动作也提醒了他们现在的姿势不够雅观。
梦鸠冻得发青的脸在太宰治惊恐的瞩目中拉扯开冷硬的嘴角,然后他并没有成功起身,五脏六腑崩溃中的剧痛在冷静下来后迅速麻痹了他的意识,让他忽略了从远方急射而来的一枚子?弹。
“噗——”
子?弹洞穿身体的声音,让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了。
太宰治瞳孔收缩……
作者有话要说:躺平)交心了,梦鸠动手时候是下了狠心的,而他也确实做好了背负太宰治的死然后一直活下去的准备,太宰看穿了他的想法,但那太痛苦了,就好像两个瓷器相撞,一个碎了另一个也不会完好无损,可他又能怎么办?他们两个人在努力互相体谅,努力互相靠近,但是这段距离太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