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想说那就说出来,若是不想说,不说也罢,大家都是明眼人,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了,连瞎子也能看出几分来的。”赵菁不想逼张妈妈,毕竟像张妈妈这样想着顾全主子脸面的奴才在武安侯府已经不多了。可张妈妈一听赵菁这话,顿时就枉然大悟了起来,就算她不说,难道赵菁将来就真的不知道了?如今自己说了,总比将来被赵菁自己知道了强一些,好歹还能在她跟前存个体面。
“菁姑娘,实不相瞒,上回赵永才支了银两,说要在这普照寺里头再买几个孩子过来的,谁知道如今这正靠年底的时节,各家各户都在买奴才,一时半刻却买不到那么多人来,所以……所以……”
“所以怎么了?”赵菁见张妈妈实在扯谎扯不下去了,也不为难她了,只笑着道:“所以就往别的尼姑庵里头借了几十个小尼姑,过来先凑个数对吗?”
赵菁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筷子搭在了碗口上,那一双细嫩的手指尤其好看,白葱段一样的,除了小拇指微微有些红肿以外,当真算的上是一双让人赏心悦目的手了。
张妈妈沉默不语,视线只落在自己身前擦得发亮的桌面上。
“论理我只是来给侯夫人办丧事的,你们府上的家世,我是不该管的,只是这家事却也牵扯了侯夫人的丧事,我倒是不得不管一管了。”赵菁内心也挣扎了许久,觉得这事情若真这么算了,到底便宜了那些老刁奴,趁着她如今说话还算数,不如治他们一治,就算治标不治本,好歹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张妈妈一听这话,神色倒是有几分期待了起来,她在侯府忍气吞声了这些年了,其实也一心想着能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若是赵菁真的能把孙妈妈在徐老太太心里的分量动一动的话,那她以后在侯府好歹还能过的更体面些。
“姑娘打算怎么管呢?孙妈妈有老太太撑腰,这庙里的管事赵永才又是孙妈妈的亲家,一环扣一环的,这些年孙妈妈一家没少贪墨侯府的银子,光家庙这个地方,一年到头估计也能榨出几百两的银子来呢!”
张妈妈实在是有心无力,这些事情老太太不爱管,侯爷忙于政务,更不会去管,她是个下人又插手不进来,只能由着孙妈妈那一群人胡来了。如今好容易孙妈妈走了,韩妈妈把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她也插不上手来。前两日老太太也不知怎么就良心发现了,喊了她处置两个乱说话的奴才,这要不是有赵菁在一旁顺水推舟的把话说死了,只怕又要被孙玉娥和韩妈妈给说回来了。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是过几天就要走的,你却不同,还要在这边长长久久的呆着,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便罢了。”赵菁知道为人奴仆的难处,尤其是不得势的奴才,到哪儿都受排挤。张妈妈在老太太跟前明显不如韩妈妈说的上话,这事情若是牵扯了上了她,将来她自己走了,少不得张妈妈要受那群人的挤兑。
张妈妈听了这话,只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又暗暗纳罕,也不知道赵菁要想个什么法子,能把那群人好好修理一番?
用过了午饭,做了好一阵心里建设的孙妈妈终于又鼓起了勇气,过来请赵菁出去议事。
“菁姑娘可吃过了,要不要再歇一会儿中觉,事情都安排好了,保证过两日办的妥妥贴贴的。”赵菁没接孙妈妈的话,拿起小宫女沏的茶喝了一口,等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我算了一下,那日要过来的人家虽不少,只三家是最重要的,除了我们自己府上,再就是景国公府、还有太后娘娘的娘家宁远侯府,到时候你们给这三家各自备好一处禅房,要干净整洁,所有的东西都要新置办的,不能有一样是旧的。”
孙妈妈不过是个来旁听的,并没往心里去,张妈妈和赵永才家的倒是一五一十都记下了。
赵菁继续道:“每户进来的人家配一个老妈妈,两个小丫鬟并一个跑腿的小厮,如今只问一句,当初赵管事支的银子买的小丫鬟们,到底有几个,若是人手不够,我再想办法抽调几个过来。”
孙妈妈原本正愁人手不够的事情,没想到赵菁说会抽调人手过来,她心下暗笑赵菁终究年轻胆子小,做事放不开手,这就正好便宜了她们了。
赵永才家的听了这话,一双眼珠子早已经亮了起来,只有张妈妈心里有纳闷,以为赵菁当真要给她们擦屁股。
“上回原说要买的,谁知道年底买丫鬟的多,卖丫鬟的少,如今倒是没买着,只买了十来个小姑子,刚刚凑满七七四十九人,给侯府做法事用。”
言下之意,这家庙里头,丫鬟是一个没有的。只是那七七四十九个小尼姑,又有几个是当真原先就在这庙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