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今日请自油始。这套茶具,便请梁兄带回,算是你我相交一场的念想。”
“清楚了里边苏油所一心维系的东西,梁兄便知道苏油之心,不可或转。”
即便是敌人,梁屹多埋不由得肃然起敬,懵懂地觉得,自己先前一番游说之辞,对苏油这种人来说,实在是过于低级了。
起身对苏油施了一礼:“世无明润,当少几分颜色,然今日各为其主,屹多埋无话可说。”
苏油也起身还礼:“无妨,也请梁兄奉劝夏主,退兵不争为上,休要以为苏油轻易,否则后果难料。”
梁屹多埋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来,明润还能如何翻盘。”
苏油笑道:“要是一日之后,会有一场淋漓的暴雨呢?要是之后每三日都有一场暴雨,让囤安寨池塘每每添满呢?”
梁屹多埋大惊:“我是游牧之族,敢说熟知天候,后日如何可能会有雨?!还每三日一次?!”
苏油微微一笑:“不信无妨,到时候梁兄自会知晓。走吧,我送你出寨。”
梁屹多埋出了囤安寨,行出老远,不由自主地转头。
一名手下说道:“大宋探花郎的风采和气度,实在是令人折服。”
梁屹多埋叹道:“如果他是夏人,我纵然坠镫持鞭,也要相随,可惜啊……”
苏油在城墙上对梁屹多埋挥手,种谊站在一边:“老师,刚刚在幕后,你那番言语我都听见了,老师的胸襟,实在是令人佩服和感动。”
苏油眯着眼看着梁屹多埋朝三里外的大营行去:“是啊,连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呢……”
种谊:“……”
次日西夏人果然没有进攻,然而第三日,苏油所说的暴雨之日,天空依然万里无云。
似乎受到好天气的鼓舞,西夏大营动了,无数黑压压的大军列阵,簇拥着一骑俊逸的白马出来,正是照夜白。
马上之人就是西夏国主谅祚,只见他金甲银盔,举剑向囤安寨一指,西夏大军顿时齐声呐喊,朝寨前压来。
马匹不能跨越层层壕沟,西夏军冲近之后,纷纷下马,徒步冲向外围。
步跋子当先冲锋,大军后续紧跟!
这支军队由山地蕃人组成,和二林部囤安军类似,悍不畏死,战法彪悍。
不过步跋子没有重甲,对上能力透重铠的鹤胫弩,同样损失惨重。
七十步,一般弓手,临敌也不过三发,纵然控鹤军经过精良的训练,采用了三段射法,在黑压压的敌军面前,也最多五发而已,难以抵挡。
抵挡不过就撤,囤安军射过五轮,收割了大量尸体后,开始沿着交通壕后撤到第二条战壕后面,被巨大损失刺激得怒火熊熊的西夏人,纷纷跳入战壕,找寻宋军接战。
然后就坑了,囤安军后撤的时候还带走了梯子,下得来,上不去。
交通壕设计巧妙,就好像一棵树,从细细的树根一样的小交通壕集合成树干那样的大交通壕,便于撤退。
所谓的大,那也只是相对的,只要守住交通壕的出口,西夏人的兵力便施展不开,战事顿时陷入停顿。
囤安军的苗刀,在战壕里边也同样不能施展,不过他们却有另外一款神器——工兵铲。
阿囤烈是军事天才,控鹤军的土工作业相当犀利,阿囤烈看到了好处,立刻有样学样。
几处通道口,被阿囤烈派乞第龙山率领藤甲步兵挡住,将工兵铲当做短柄斩马刀用,当者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