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司马光都看不下去了:“派苏明润帅渭,当日里相公,参政,陛下,太后都在场,计议已定,就不当更迭。”“如今陕西大战未起,蔡挺尽聚集边户入保清野,戒诸寨不要出战。又命副使总管张玉率种谔锐师守之,已在柔远寨锉夏军锋锐。只要严守诸堡,料夏军不敢轻进。”
富弼是枢密使,对陕西情形更加清楚:“蔡挺没有动用渭州军力,薛向的奏报中也没有请援,因此陛下无需过度担忧。”
韩琦点头:“环庆出现的夏军,是夏将梁永能旗号。此人有名将之称,这次宣兵五万,却连一个防守薄弱的柔远寨都未能拿下,看来不过尔尔。”
富弼躬身道:“陛下,相公,正如所说,名将带兵五万,却拿不下柔远寨,枢密院觉得,此事更应该警惕,恐怕其中有蹊跷。”
韩琦问道:“你的意思,环庆之兵,不是西夏人的主力?”
富弼皱着眉头:“不论如何,西夏人第一步棋已经下出来了。陕西奏报抵达京师,就算全程六百里加急,那也是六日之前的消息。”
“环庆已经动了,主力也瞒不了太久,所以渭州是不是真正的主攻方向,很快就会见分晓。”
赵曙恢复了木头人的表情:“如此,便再等等渭州的消息吧。”
待到出得朝堂,富弼叫住了司马光:“大谏,苏油囤安寨之失,未见弹劾,足见大谏还是顾全大局的。”
司马光从袖子里取出奏章:“不是没写,只是如今战事迫在眉睫,要是官家临阵起意,找借口换一个内官去替苏明润领军,陕西局面,怕是立刻就要糜烂。”
说完自己也叹了一口气:“家中父老来信,说苏明润在渭州理政料民,的确是一把好手。今年渭州大收,与他导渠引水,招商开榷是分不开的。”
“这份人才,实在是难得,不过功就是功,过就是过。”
“我司马君实不会欺君,如果夏人真正寇渭,那才是苏明润最艰难的局面。”
“能抵挡住,我的弹章上去,多半留中不报而已;可要是没挡住,数罪并罚下来,对他也不一定是好事。”
“所以这奏章迟早要上去,胜了我不要他谢;败了也休得抱怨。一切,只在他自己作为。”
说完对富弼一拱手,自行去了。
富弼看着司马光倔强的背影,摇了摇头。
韩琦来到他的身边:“如何?朝中君子,多欲举司马君实为相。”
富弼没有说话,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
天都山行宫,谅祚站在马厩前,看着照夜白和飒露紫。
嵬名浪遇跪在旁边,两手抚在膝盖之上:“老臣有罪。”
谅祚拿着大葫芦瓢,一边喂飒露紫,一边抚摸着它绸缎般的皮毛:“两匹马而已,不会因此责备皇叔的。”
嵬名浪遇说道:“老臣还是惶愧无地,请兀卒解了老臣的军职,让老臣告老吧。”
谅祚将瓢交给近侍,拍了拍手,扶起嵬名浪遇:“皇叔怎么能说这种话,临敌换将,乃兵家大忌,何况这事情本于皇叔无干,丢马的时候,你不是还在萧关视察吗。”
两人缓步离开马厩,谅祚问道:“那个宋人先生,手段似乎不错。”
嵬名浪遇说道:“根据老臣在渭州的探子最后送来的消息,那巢谷,啊不,家梁先生,所言句句皆实,其进献的炼钢和酒精之术,也的确得用。”
“不过据屹多埋对渭州知州的试探,两人各执一词,那苏探花咬死不承认对不住朋友,反而说是家梁农户出身,自卑过重,将他的一片好心解读成了恶意。”
谅祚笑了,意味深长的说道:“与李文钊一般,我自问没有哪里对不住他,他却因前辈之事,耿耿于怀无法自释,三番两次与我作对,除了自卑过重,还真没办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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