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缱绻自当了花魁之后,身价渐涨,这些年,便是那些恩客,对她也都是捧着宠着,已经许久没有客人对她这副态度了。
花缱绻一时不禁有些气闷,又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神色也有些僵。
牧晚秋说着硬气的话,实际上心里也有点暗暗打鼓。
万一双方撕破了脸面,自己被扔出去怎么办?那之后再想来就有点难了。
正打算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把这位花魁娘子哄住,不想,她倒是先服了软。
“是缱绻的不对,公子您请息息怒。
只是,缱绻这里并无陶埙,仓促之间派人去买,只怕也买不到上乘的,到时候只怕也会败了公子的兴致。”
花缱绻今日这么伏低做小,不过全因为妈妈之前对她的嘱咐,让她务必伺候好这位贵客,绝对不能得罪。
花缱绻虽然不知道这位贵客究竟是什么来路,但她这个行当的,对谁人都得三分笑,就算使小性子,那也要量力而行,得看爷们儿的脸色。
她以往的体面和高傲,说到底也都是恩客们捧出来的。
要是自己今儿个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自己之后的好日子说不定都要没了。
她给牧晚秋倒了一杯茶,又试探性地道:“公子若不想听琴,缱绻给您弹一曲琵琶怎么样?”
牧晚秋依旧板着脸,“谁说你这里没上好的陶埙的,你休要唬我。
早年你不是得了一位贵人送了一只陶埙吗?
那位赠埙的贵人与我家有旧,我可是亲耳听他所说。
据他之言,那只陶埙做工精湛,是乃上品。
缱绻姑娘莫非是瞧不起人,把那只陶埙扔了?
那我可得要跟那位贵人说道说道了。”
牧晚秋如此一番真真假假,威压带着要挟,把谎话说得面不改色,倒是真把花缱绻唬住了。
其实牧晚秋自己也是在试探花缱绻,试探她是否真的曾收到过这么一只陶埙。
花缱绻愣怔半晌,似在认真地回想当初的旧事。
慢慢的,她面上露出一丝恍悟之色。
隐隐约约间,总算是让她想起来了。
多年以前,自己似乎真的得赠过一只陶埙。
只是时间过得太久,究竟是谁送的,她是半点都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贵人,她谁都得罪不起。
她急忙解释,含着几分娇嗔的意味。
“公子,您这可就误会缱绻了。
贵人们送的物件儿,缱绻一样样都好好地保留着,怎会随意丢弃?
方才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罢了,既然公子想听,那缱绻这就去寻来便是。”
牧晚秋心中一阵暗喜,表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有些不耐地催促。
“那你快些,本公子晚些还得回家。”
花缱绻心中一阵无言,她挂牌接客这么多年,真真是第一回遇到这么一个怪人,还要急着回家?没断奶是怎么的?
心中腹诽,面上只能挂上满脸的笑,又温声安抚了一句,匆匆离去。
花缱绻走后,屋中就只剩下了牧晚秋一人。
牧晚秋原本绷紧的后背一下就放松了下去,她装得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