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换个人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照办。吴茉见他情绪很差,也不敢惹他,一溜烟跑了。
不远处贝瑶抿唇,她不高兴地鼓了鼓腮帮子。郑航说:“这个送给你,你叫贝瑶是吧?”
贝瑶坐在石阶上,看吴茉离开裴川身边。
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话,但是无端让人心口闷闷的。
听见郑航说话,她转过头。
瓷白的小脸素净,带着几分少女的纯真动人,她低眸,是一颗闪烁的星星灯。才从圣诞树上摘下来的。
贝瑶摇摇头:“谢谢你,我不要这个。”
陈菲菲倒是很喜欢星星灯,但是贝瑶都拒绝了,也不是送给自己的,于是她眼神渴望,倒是没开口。
郑航看见贝瑶同学的眼神,倒是很大方:“你喜欢这个灯吗?送给你。”
陈菲菲高兴极了:“谢谢!”毕竟收了人家的东西,她有些不好意思。
郑航说:“不客气,见面是缘嘛,你还有喜欢的灯吗?”
陈菲菲转头,这才发现身边的贝瑶不见了。
贝瑶绕过彩灯低下,拍拍自己发顶的雪。她的手揣在兜里,那张贺卡烫手极了。
贝瑶不高兴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情绪。
就好像突然发现自己不太喜欢的一个人,和自己在乎的人总是走得很近。让人心里很闷,却又无法发泄的茫然。
她朝着角落走过去,鼻翼嗅到了很浅的烟味。
她往里走,远离喧闹的人群。这里很暗,抬眸却依稀能看见少年冷峻的轮廓。
裴川低眸,在夜里正好对上她明亮的眼睛。
在这样黯淡的地方,她一双杏儿眼还亮如辰星,水葡萄一样。
自从上次侧脸一吻,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他靠她这样近,夹着烟的左手垂了下去。
亮点在暗处会特别明显,他的手收紧,用指腹悄无声息灭了那支烟。
两个人一时无言。
贝瑶是因为害羞和气恼,裴川则是……万般滋味,交错难言。
她娇娇.小小,却正好站在角落大树的出口。
裴川知道自己一身烟味,有些不自在。他皱眉:“让让。”
听听!这是什么让人讨厌的语气!
她兜兜里的小手捏了一下贺卡。不想送给他了。
她站着不动,委屈又茫然。
裴川看着她,心里就难免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苦涩甜蜜反复交织,似乎要让人生生在这样极端的情绪中死去。
他嗓音微哑,却不知道自己说话不自觉低了几个调:“你怎么了?有事吗?”
贝瑶脸颊慢慢红了。
啊……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她本来是想,要是出来能遇见裴川,就顺手把贺卡给他。如果遇不到裴川,那就算了。
可是看见吴茉,秋季马拉松的闷又涌上来了。
她不是都给裴川说了吴茉不好吗?
贝瑶其实还好奇,那天我在医院亲了一下你,你有什么感觉呀?网上说的是真的吗?轻轻亲一下,就让人荷尔蒙爆棚,有激动到快死去的感觉?
裴川看不见她微红的脸颊,只有俏丽的轮廓,和黑暗里那双清亮湿漉漉的眼,分外招人疼。
气氛有些尴尬,贝瑶小声说:“我不舒服……”
他下意识皱眉:“哪里不舒服?”
心里,怪怪的。
然而她下意识知道这个好像说出来不太好。
如果她真的有点、有点喜欢裴川的话,那他喜欢她吗?会不会很讨厌那天她头脑发热干的蠢事啊?
她说:“嗯……头晕。”
裴川抿唇,他心里有几分难言的苦涩。这是别人家的宝贝,他昨天才答应了人家父母离她远一点,别让宝贝弄脏,可是看见她今天走过来,他心里又忍不住升起微小的企盼。
他就只想和她说说话,没奢想别的。
贝瑶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轻声道:“我能靠靠吗?”
她举一反三,上前一步,很紧张地试探着把小脑袋靠他胸膛。
只有这么高,没有办法。
夜晚很安静,大雪落在常青乔木旺盛的枝叶上,树下少女额头轻轻靠在他胸膛。
少年几乎一瞬间肌肉绷紧,像被人施了定身魔法,动弹不得。
她靠的那地方之下,是他的肋骨,是他的心脏。
他两只手,一只还缠着绷带,另一只藏着烟头,僵硬地任由她靠着。
她一定,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了吧?
少年胸膛温热,好奇怪,他这样坏脾气冷淡的人,可是体温一直都很高。少女把脑袋靠他怀里,悄悄感受他的心跳。
可是出乎她意外,他的心跳声已经不能用频率来形容,而是一点一点加剧,有力到震颤。
完了完了,贝瑶有些无措,真的震得她头脑晕乎乎了啊。
他肌肉硬邦邦的,后知后觉的害羞,让她耳尖都红了。
裴川死死咬牙,好歹还记得昨天答应了赵姨什么。人家已经不顾十来年的情谊明明白白把家产都快给他了,就求他放过他们女儿。
他说:“你好点了没?”
少女怯生生道:“没有,好像还、还晕。”
裴川有一刹那崩溃。
赵姨怎么教的她家这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