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
在高仁入主的时候,外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谁也不会想到,有人竟然挑这座山下手。
泰山之重,何人可担?
能御使文道的大儒没有仙道神通,担不得,仙道上三品的修行者不能抵挡泰山的文道压制,亦担不得。
便是给百年千年的时间,也纯属是浪费时间。
普天之下,也就高仁勉强能铁肩担泰山。
去坐那东岳大帝的神座。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了。
枉死城已经步入到了正轨,赏善罚恶,乃地府一等一势力。
中阴界的泰山废墟,虽然被枉死鬼们清理干净了,但也没有什么宫殿建起来。
只那万丈悬崖之前,始终如一的盘坐着一个人影。
三年未动分毫。
欲戴神冠,必承其重。
泰山是那么好担的吗?
不说自上古流传下来的泰山法意,便是这数千年来,文道对泰山的加持,便是无量意志。
三年,高仁终于抖了一下眼眸,动了一下手指。
泰山,终于开始降服于自己的意志。
……
阳间,泰山。
一声嘶吼从玉皇顶上传来,一条全身青翠的蛟龙,从虚无中伸出硕大的头颅,青色的鳞片此刻都已竖起,目中露出凶色。
正是二青!
此时,险峻的山道上,却是有一支上百人的大军在登山。
铁甲长刀,杀气腾腾。
三年前,当朝国师普渡慈航,以千年老妖之身,高踞庙堂,深得皇帝信任,开始清除异己,掌握朝堂并控制军队。
三年前,东海三仙岛出世,化外仙门争端大起,死伤惨重,各门各宗皆有伤亡。
三年前,幽冥显现,阳气渐衰。
至此,人间失道,江山飘摇,官府腐败、盗匪蜂起、妖魔横行,已然大劫起。
二青化成人形,站于一线天的中间,亭亭玉立,昂首挺胸,俯视苍生。
一女当关,万夫莫开。
“吾乃大乾禁军校尉,为我皇祭天而来,你是何人?安敢阻我!”
铮!
长刀出鞘,反射出一道血光。
但在这一线天之中,哪里能够排的了战阵,顶多并列行两人。
其中当先一军士看二青纤腰貌美,柔弱不堪,立刻便淫笑着伸手捉来。
微一拂袖,那青色长袖犹如炮弹,正中那军士当胸,铠甲瞬间撕裂,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几多根,反正是活不成了。而那军士顿时便犹如一颗炮弹一般朝后摔去,也不知道撞倒了多少人,最后连带着十数人摔下了万丈悬崖。
那校尉咽了口口水,当机立断吼道:“后队变前队,撤!”
二青冷笑不已,继续等了片刻,果然,又有四个身披僧袍头戴纱笠的女子登山而来,各持铜钟、铜磬、铜钹、经筒,一边敲响乐器,一边梵文禅唱。
“我们乃是国师门下弟子,阁下是何门派高徒?为何阻我等登山祭天?”
二青伸手指向她们手里的法器,冷笑道:“这便是普渡慈航的索命梵音?!也不过尔尔嘛!”
普渡慈航法力强大,一手“索命梵音”,最擅蛊惑、操纵人心,连道行不够深的修道中人,都顶不住他的索命梵音,会沦为傀儡。
见奈何不得拦路的神秘女子,四人将法器一收,傲然道:“哼,国师法力通天,我等只学的皮毛,阁下若是聪明,便不要给师门惹祸……”
二青轻蔑的看着这四人,冷声道:“我家主人说了,泰山方圆三百里,乃是我家主人的道场。来了,便要守规矩,从山下三步一磕头再上来……”
拂袖之间,罡风铺面,天地间生起狂风。
要不是那四个国师弟子还有些道行,绝对被卷下万丈悬崖。
二青驱赶了来人之后,满脸惆怅的看了一眼玉皇顶,长叹一声:“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关,守在这里已经三年了啊!小倩去了东海,诸葛卧龙游学天下……三年了啊!还要等多久啊!”
偷偷下山,她是不敢的。
高仁的恐怖早已经深深烙印进她的灵魂里。
更不要说,三年前担起泰山的那一幕,非神人不能为。
日出日落。
转眼又是数日。
这天,二青正在山中清修,便听一阵宏大神圣之中,又隐含着丝丝阴柔诡异之感的梵唱,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梵唱声浪,赫然化作实质存在的金色大潮,宛若海啸时掀起的巨浪一般,撼动空气,发出轰轰雷鸣,以铺天盖地、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泰山玉皇顶汹涌而来。
看到这金色声浪,二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普渡慈航来了!
怎么办?
那千年老妖来了,主人还未出关,我很慌啊!
在线等,挺急的!
人未现身,其索命梵音,便已先声夺人!
那梵唱之声,扰得二青心浮气躁,气血隐隐翻腾。
这种感觉,二青很清楚,当日那金山寺金钵秃驴要渡化自己,便是这种感觉。
普渡慈航,竟然学得佛门的神通。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一道洪亮的读书声从山脚下响起,随之迅速的传到玉皇顶,诸葛卧龙手拿着一卷经书走在一线天上,但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山巅,甚至迎着那扑面而来的金色声浪大步前行,一步走,一边高声朗诵。
他的朗诵之声,庄重而肃穆,古朴而晦涩,像是天空中滚动的雷霆,又像是大地震颤、群山回应的轰鸣。
诸葛卧龙朗诵的论语,与那声声梵唱彼此对冲,互相碰撞,两两抵消。
二青顿觉心神复归宁静,烦躁之意消失一空,翻腾的气血亦平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