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城主之女的脸上一阵煞白?,“她”的手紧紧抓着蓬松的裙摆,咬着唇哀求道?:“我?……很?抱歉,我?,我?只?是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迎来我?的第一次,我?只?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冕下您别?赶我?走,如果我?失去您的庇护,我?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的……”城主之女被?凤皇的态度吓到,以为是刚才的不?配合惹得凤皇生气。
凤皇的目光冷如冬日的三?尺寒冰,在城主之女脸上刮过。
他对于城主之女刻意强调的“第一次”感到有些?古怪,但他没有心情再细究,冷着脸重复命令:“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城主之女怯弱地咬着唇,拢了拢被?撕破的衣服,垂着脑袋,还是退出?殿外。
等城主之女离开,凤皇才卸下一身气力?,单手支撑着额头,他的眉心被?拧成沟壑。
他的身体在百年之前与阿尔黛一战受到了重创,又以凤凰真身护送原初殿下自爆之后凝成的神元抵达大陆另一端的九天河的泉眼。而他的肉身坠落在一片绿木林里,引发天火燃烧了数年,重塑肉身对于他的消耗极大,本该静养百年才能恢复七八成功力?,但先前在斗兽场与阿尔黛一战又是过度透支他本就不?稳定的灵力?,以至于凤皇现在体内的灵力?处于随时暴走的状态,极易被?他本身的执念趁虚而入。
凤皇不?愿承认,可阿尔黛就是引他心窍不?静、丹心不?净的执念。
凤皇屏息凝神,强行压制体内暴跳而起的火气。
凤皇生来便拥有世间最为精纯的凤凰火,此火至阳至烈,凤皇只?有修身养性,唯有薄情冷意抑制凤凰火焚噬心性。像凰鸟一脉所拥有的雌火威力?则会弱上许多,受凤凰火影响,凤凰一族天性暴烈,也是血脉相传所致,所以凰鸟从前在万耀殿内如何放肆,只?要她不?越过雷池一步,凤皇从未追责。
凤皇自诩,从他出?生以来的这千百年间,他一直克己行事,心如止水,直到出?生低微的阿尔黛以上三?皇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尔黛行事乖张狠厉,平时却总眨着一张盈盈笑眼,笑容轻佻又挑逗。
凤皇自然是看不?上他,他本该像其他皇族一样对自己敬而远之,他们本该做好上下级的本职工作,偏偏,阿尔黛对自己纠缠不?休。
初见时说是一见钟情。
再见时说是念念不?忘。
他明令禁止阿尔黛在工作之外的场合约他见面,阿尔黛便以挑战上三?皇首席之位的借口,频频约战凤皇。
越位挑战,不?可拒绝,阿尔黛九十九战有九十九败,凤皇烦不?胜烦,阿尔黛却乐在其中。
……
第一百战,是原初殿下自爆当日发生的。
凤皇带着原初殿下的元神逃出?万耀殿的那一天,九天河畔被?焚烧得满目疮痍的焦土地里,不?只?烧尽了凤皇的肉身,还有一枝梧桐枝桠。
凤皇摊开右手掌心,刚才握着城主之女,手心残留余香。
阿尔黛问过他。
——如果我?是冰清玉洁的处子身,你还会拒绝我?吗?
凤皇没有回答。
城主之女拢着胸口被?撕开一大道?裂口的公主裙,神色平常地走在走廊之上。
镶在玉石壁上的夜明珠点亮城主之女前行的路,沿途的妖怪打量“她”两眼,如同金鱼眼般外凸的大眼睛里藏不?住暧昧之色,待城主之女走远几步,妖怪们头挨着头挤在一起八卦道?:“开盘了开盘了,是那人族贡品色|诱凤皇冕下,还是凤皇冕下想?要尝尝鲜,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
身材魁梧的棕熊精搓着两只?粗糙的熊掌,嘿嘿笑道?:“虽,虽然,传闻中的凤皇冕下不?近美?色,但,但是,这个人族毕竟是吾皇所赏赐的婚约者,所,所以,凤皇冕下只?是想?完成吾皇的任务!”
一只?身姿婀娜的树妖不?屑地哼哼唧唧道?:“你们是瞎了么?只?有凰鸟大大才是凤皇冕下的官配,那个人族贡品算个什么东西,凤皇冕下连多看她一眼都嫌脏了眼,哪里会碰她啊?肯定是那小浪蹄子卖弄风情,故意扯坏了裙子,呵呵,可不?得被?冕下扫地出?门嘛。”
白?鼠精连连摇头:“不?好说不?好说,我?倒觉得熊兄说得更有道?理,凤皇冕下只?是执行婚约任务,而且据我?观察,贡品不?仅被?撕毁了衣服,甚至还被?凤皇冕下单独逐出?门外,可见冕下虽然依旨履行职责,对那人族贡品却是十二分之嫌恶,这完全符合当前的情况!”
“……”
城主之女没有理会身后叽叽喳喳的议论,清秀的眉头打得很?紧。
虽是被?凤皇赶出?来的,但城主之女却松了口气。
“她”托着自己的左手臂,虽然凤皇已经替“她”疗过伤,骨折被?复位得很?好,扭伤处也彻底复原,但是那种锥心的痛感却是实打实地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虽然享受疼痛的瞬间,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身体经历阵阵巨痛却无法?自行复原的体验,“她”刚才疼出?一身虚汗,眼泪也自行流不?停。
仅仅是手臂脱臼就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这不?仅让“她”犯愁,就算这副身体真的成功上位了,也顶不?住凤皇折腾个前戏吧?
只?稍沾上一小撮凤凰火,这具凡体就该被?烧成灰烬……
“……”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失策了。
自打引|诱失败的初夜过后,城主之女难得消停下来,也不?再见缝插针地跑到凤皇的面前晃悠。
是日。
听说凤皇昨夜离殿去处理私事,城主之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也即是凤皇已经离殿多时。
凤皇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万耀殿,“她”觉得很?是奇怪。
万耀殿在阿尔黛执掌的百年间,扬武威,耀凶名,此间理念,凤皇并?不?能够认可,凤皇重新?代政,肯定要废旧立新?大换血,只?是不?知道?他会从哪里先下手。
日暮昏沉,城主之女凭栏而立,沐浴在暖黄色的霞光里,翘首盼着凤皇从天而降。
可惜“她”没盼到凤皇归来,倒是又跟凰鸟碰个正着。
凰鸟一身红衣如怒放牡丹,她明明是百鸟之王,可一遇见城主之女就像一只?愤怒的母鸡,振着翅膀俯冲而来,一路咯咯叫得响亮,扬着尖喙要和城主之女一决高下。
虽然城主之女觉得逗凰鸟失态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若是逗得狠了,凰鸟不?管原初殿下的命令对“她”下死手,那“她”可不?得当场入土为安啊。
城主之女正想?避开凰鸟和她的随身侍婢的锋芒,忽见漫天霞光红得更加热烈,他们一齐转头望去,只?见连天的霞蔚被?那一团“火”烧得通红。
在火光明灭间,凤皇轻点地面,落在走廊正中。
城主之女的凡胎肉眼还没能适应从强光回归光线昏暗的环境,凰鸟已经先一步凑到凤皇身边,一口一个“凤皇哥哥”撒着娇。
石壁上的夜明珠自动焕发出?莹润的光芒,城主之女看着柔光下的凤皇和凰鸟,凤皇对凰鸟向来礼让且包容,整个万耀殿,甚至是在整个妖界里,都会认为他们是最登对的天娇配偶。
城主之女倒没有很?难过,“她”不?过是抱有遗憾而已。
遗憾自己和他们从来都不?是同类。
城主之女站在他们对面,正巧,一根石柱的倒影横亘在中间,将城主之女和凤皇凰鸟分割在分界线的两边。
许是城主之女太安静了,凰鸟得意洋洋地霸占了凤皇身旁的位置,倨傲地扬起下巴冲着城主之女耀武扬威。
可在这时,凤皇却动了。
他主动走过分界线,停在城主之女面前。
他比城主之女高了许多,城主之女得仰头才能在逆光中对上他的眼睛。
凤皇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没出?声,而是凭空取出?一支带有三?两片阔叶的树枝递给城主之女。
城主之女低头一看,疑惑道?:“啊这个……是什么啊?”
凰鸟却是脸色大变。
凤皇淡淡说道?:“此次外宿,从我?栖息的梧桐树冠上摘下来的。”
城主之女面上疑惑不?减,凤皇眉头微皱:“既然给你,你就拿着。”
城主之女忙表现出?受宠若惊地接过枝桠,凤皇像是不?愿意与“她”多呆,转身便走。
城主之女把玩着这根来历不?明的小树枝,指尖捏着树枝的低部转啊转,“她”和颜悦色地询问凰鸟:“好姐姐,你知道?凤皇冕下送了我?这个是代表什么意思吗?”
凰鸟脸色非常难看,气得像是要把城主之女咬碎了吞进肚子,她的眼眶又像是含着泪花儿在打转。
——凰鸟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凤衔梧桐飞万里,只?为求娶心上凰。
作者有话要说:几天后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