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离再也忍不住，直接推开了夜琛，一巴掌便扇了上去，想要将他彻底打醒。

“你真是个疯子。”顾久离咬牙，眼底充了血。

夜琛跌坐在床边，疯了似的大笑着，凌乱的衣襟大敞着，全无王爷该有的矜贵，他一边笑着一边哭着，已然疯癫。

“我现在就带你走。”顾久离没有再去理会夜琛，有些时候，这人活着比死更难受。

夜琛就是如此。

他不会动手杀夜琛的，他要亲眼看着夜琛每日都活在悔恨当中，他要让他余生都只能在忏悔中度过。

死多简单，生不如死才可怕。

熟料，褚言却是制止了他，他按着顾久离的肩头，突然道：“你带不走他了，他是第二个有缘之魂，顾久离，今夜便是他的归期。”

顾久离一愣：“什么？”

这时，夜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推开了顾久离和褚言，跌跌撞撞的跪到了晏扬身侧，随即紧紧攥住了晏扬的手。

“你们…不能带走他，他是我的，是我的…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身边。”他说罢，将人从床上拉起，紧紧搂入怀里。

铁链声悉悉索索的响起，晏扬早已被他的举动弄得痛晕过去。

夜琛神志清醒那会儿，亲手送走了晏扬。

顾久离再去雍王府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他看着晏扬的魂魄从屋内飘出来盘旋在了他身周。

第二个有缘之魂便是晏扬。

顾久离苦笑着，手中优昙双生镜现出，晏扬的魂魄比段晴的好收服很多，更何况，晏扬是自愿来的，他几乎毫不费吹灰之力便吸收了他的魂魄。

他以为，晏扬的执念会是手刃仇人，却不想，晏扬的执念，仅仅只是希望晏航能平平安安。

他将太和剑从夜琛那里要了过来，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晏扬早已凉透的身子。

后来，夜琛取了晏扬的一节手骨，他将晏扬火葬后，其余骨灰葬在了沽垅，剩下的骨灰连同着那一节手骨，被夜琛装进了一个锦袋里天天戴着。

他说，这样会让他觉得，晏扬还不曾离去，依旧陪在他的身边。

顾久离拿着太和剑送去了沽垅县尹府邸，将剑交给卓航后便离开了，临行前，他曾去晏扬的墓地上了柱香。

想起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时，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

“褚言，你便是谭瑾，对吗？”顾久离背对着褚言，看着眼前的墓碑，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褚言饶有兴致的挑挑眉：“你是如何得知的？”

“谭瑾曾与纪覃书有过交易，而夜阑和东宫的人从未告诉过我，纪覃书曾患有离魂症，那么就只有和纪覃书有过交易的谭瑾能上了他的身了。

而且，我修习鬼术之事，除了纪覃书以外只有谭瑾知道，试问你消失了那么久，又是如何得知的？

褚言…你说，晏扬的魂魄如今归我所用，那他…还会轮回吗？”

褚言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顾久离在得知他身份后，竟然没有生气，反倒问起了晏扬的事。

看来，在他心里，自己竟是比不过晏扬的。

褚言有些不悦，但还是说：“决定权在你，你可以放他入鬼界进轮回的，不过，你也得问他愿不愿意。”

顾久离抿着唇没说话，晏扬大抵是不愿意的。

他太了解晏扬了。

“那我们走吧，这一次，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回明都了。”顾久离眸光沉寂下去，他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了。

“嗯，还有半年，你好好修炼。”褚言弯唇。

顾久离心里其实还有很多疑问。

比如为何纪覃书已死，褚言还能上了他的身，还有褚言的眼睛，为何看不见了，以及，他在作为交换条件与谭瑾融为一体后，褚言又为何能同时出现。

或许，褚言一开始就在骗他？

顾久离想不通这些，但也不想去问褚言。

毕竟，褚言是不会告诉他的。

他与他之间，不过一场交易罢了。

而自纪覃书死后，夜阑自然是不想看见他们的，所以这半年，还是随便找个地方修炼吧，等四国交流大会到了，他再动身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