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覃书握了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他竟穿了你的琵琶骨。”
他替顾久离把了脉,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手筋尽断,怕是很难痊愈,鬼气也已入心脉,隐隐有入魔的征兆。
他身上的伤口虽无大碍,但琵琶骨被穿,一身灵力怕是会保不住。
“顾久离,你还识得我吗?你清醒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出去。”
他没有在顾久离的身上感知到忧昙双生镜的气息,最坏的打算就是忧昙双生镜已经落入淮朝的手中。
不过这个他倒不必担忧,毕竟,有褚言在,即使淮朝拿走了忧昙双生镜也是无用的,怕是还会被褚言反噬。
那人,可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
顾久离猩红的眸子闪烁着,他似是在努力想要看清眼前之人是谁。
眼看着他像是清醒了几分,纪覃书欣喜若狂。
顾久离低喘一口气,声音有气无力,他手伸出想要抚摸一遍纪覃书的眉骨,末了却低哑的叫着:“褚言。”
纪覃书:“......”
看来是还未清醒,不然怎么能把他们两人给认错,毕竟,他这头雪发如此张扬,顾久离怎么可能会分不清他与褚言。
那些鬼气顾久离现在是压制不了的,除非有忧昙双生镜,再加上他自己用灵力辅助,不然,迟早会出事。
现在顾久离这样,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罢了。
但他没想到淮朝会穿了他的琵琶骨,这就更棘手了些。
纪覃书没有去问那些家丁是不是顾久离杀的,因为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我们走。”他扶起顾久离,就要带着人离开这个通道。
可通道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淮朝。
纪覃书和淮朝都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片刻,纪覃书蹙眉,收回视线,扶着顾久离的手一紧。
“两位,要走去哪儿呢?”淮朝冷笑,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下,看起来危险又渗人。
纪覃书松开手,没有理会淮朝,他将顾久离背到背上,然后用灵力凝结成的灵锁将两人牢牢捆缚在了一起。
纪覃书抬起眼,冷冽的眸子没有半点情绪:“让路。”
昏黑的暗道里似是平地刮起了一阵风,冷梅香扑面而来,里面还夹杂着点点风雪的味道。
淮朝是知道纪覃书的,但也仅限于知道罢了,他并未与纪覃书交过手,只知道,这人天赋异禀,习的是阴阳术。
整个天燎国,会阴阳术的人就如凤毛菱角,更何况,听说此人还生就了一双阴阳眼。
可他,如果没有做防备,怎么可能敢就这么正对上纪覃书呢?
“别急嘛,来看看这是谁。”淮朝说着挥挥手,一家丁便很快从身后拽出了一人来。
纪覃书瞳孔一缩,竟是小翠,紧跟着,一家丁又拎出来一人,竟是段茵。
两人双手被捆在身后,口也被塞着说不出话来,不过模样虽然狼狈了些,但好歹没有用过刑的痕迹。
“我说这丫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后来我思来想去想不明白。
正巧夫人来给我送汤,你好些日子都对为夫冷言冷语的,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但我心里还是很欢喜,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汤里下药。
我又不傻,你说是吗?
夫人,你对为夫可真好,竟帮着外人来对付我?”
淮朝蹲下身,伸手捏住段茵的下颚,被迫让她抬起脸来。
淮朝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他抬手将塞住段茵口中的帕子抽了出来。
段茵口一得到自由,就撕声道:“我呸,你淮朝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如此对我们,你以为你私底下的阴谋诡计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腌臜事,迟早有一天也会报应到你自己身上。
当年你千方百计想要娶我,我虽然心动,但还是留了个心眼。
直到晏家灭门,你足足消失了三天,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那你之后带回来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是我大姐的孩子对不对?是你害死的他,你丧尽天良,连自己侄子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我的小宝也是你带出去的,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若不是...若不是顾公子,我孩子早死了。”
说到这里,段茵已经是泣不成声。
小翠不忍见夫人难过,摇着头,泪水也流了满脸。
淮朝一愣,眸子僵硬的转了转:“你都知道了?”
段茵:“是啊,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如果眼神能成为杀人的利器,那淮朝现在恐怕已经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淮朝被刺激得双瞳突出,他恶狠狠的掐住段茵的脖颈,将人提了起来。
随即寒声道:“你懂什么,我若不帮殿下,被灭门的就会是我淮家,是,我接近你,是为了往生镜,可我也是真心的。
习安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施了换命之术罢了,不至于害死他,后来,我就将他送了出去,我真没有杀他。
还有晏家灭门,我只是随行罢了,我真没有动手。”
淮朝越说越激动,他双眸赤红,已有癫狂之意,他一会摇着头,一会又恶狠狠的加重手中的力气,段茵被掐得脸色青紫,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
纪覃书再也忍不住,单手结印,堪堪将人从淮朝手里挣脱了出来。
段茵失了力道,稳不住跌落在地,她深吸了几口气,肺腑受到冲击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
“纪覃书是吧?”淮朝愣然收回手回看向纪覃书:“今日,除非你能让顾久离交出往生镜,否则,我是不会放你们离开这里的。”
纪覃书灰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死寂的阴寒,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杀了一个人。
“那你就来试试,看看我今日能不能把人带走。”
幽蓝色的灵力流转在他手心,整个通道瞬间降至冰点,幽蓝色的光映照着他如玉的脸,冷寂的漆黑双眸里似有森森鬼气渗出。
而在纪覃书的身后,一个高大的漆黑身影渐渐凝成,不少灵力低下的家丁早已吓得腿抖。
纪覃书缓缓闭了眸子,而那漆黑的身影却陡然睁开眼,漆黑的瞳仁如一汪黑洞要将人深深吸入其中。
“阴阳术中的影子鬼术?”淮朝蹙眉,觉得有些棘手。
不过,他研究过阴阳术,所以知道怎么克制,不然,这么多年来,他淮家怎么会越做越大。
毕竟,太子身边,也就一个纪覃书棘手罢了。
“都给老子爬起来,快去把墙上的烛火熄灭,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淮朝一脚踹向身边离得最近的家丁。
他吩咐完,这才拽起地上的小翠和段茵将人带了出去,留下一群瑟瑟发抖的家丁。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人是绝对拦不住纪覃书的。
果不其然,那些家丁还未靠近烛台,就已经通通没了身息,只要是被那双黑瞳收入眼中的人,想要出去,没有坚定的意志,也要有强悍的实力。
纪覃书从地牢里出来时,周遭静得可怕,他只背着人往前走了一步,十面铜镜便拔地而起将他牢牢困于其中。
纪覃书眸子微眯,淮朝竟然知道镜子便是他的克星,可要困住他的镜子,也不能是普通的镜子。
“任你阴阳术再厉害,没了眼睛,也只会是笼中困兽,这玲玲镜能反射你的灵力,我就不信,你还能嚣张。”
淮朝站在房顶上大笑着,见纪覃书被困在镜阵中,更加猖狂了起来,他低下头睥睨着纪覃书,犹如看着一只落入囚笼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