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等得起,夜阑也等不起。纪覃书:“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但我是真心感谢你肯告诉我这些,至于救他之事,还是不必麻烦夫人了。”
毕竟,段茵是淮朝的夫人,若让她帮他救出顾久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段茵摇头,突然从藤椅上坐了起来,她情绪又激动起来,像是受了刺激。
“不,我会帮你的,纪公子,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但我相信,您是顾公子的好友,一定也希望能救出他,所以,我能不能求你,替我杀了一个人。”
纪覃书不知所云,忙站起来,将茶盏放到桌上,这才回身道:“你想要我杀谁?”
段茵脸色陡然狰狞起来,她咬着牙,将唇齿都咬得泛了白,这才从齿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淮朝。”
纪覃书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段茵想要杀的人,会是淮朝。
莫非,淮朝对她做了什么?
纪覃书冷静了下来,沉声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虽然,在得知顾久离手被废后,他也曾动过杀淮朝的心思,可当着段茵的面,他是万万不肯表露出一分来的。
但段茵竟然想杀淮朝?
段茵恶狠狠的说:“我当然清楚我在说什么,他害死我姐姐,害死我侄儿,还将我的小宝送给别人,我差点…差点就见不到他了。”
段茵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本就憔悴不堪,如今气到脸色发白,更觉凄楚。
段茵:“本来,本来我还只是怀疑,可他一心想要得到往生镜,上次醉酒,他自己说了出来,我这才知道,顾公子身上有往生镜,所以,他才把人抓了,严刑逼供。
那个狗贼,为了晏家的往生镜,害死了多少人。
纪公子,顾公子说您一定会来救他,所以,你也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段茵抓住了纪覃书的手,满脸祈求。
纪覃书只感觉她抓着自己的手用尽了气力,眼前灰黑一片,虽看不见她的神色,但却不知为何,他愿意去相信她。
她应当,不是作戏。
纪覃书:“你先冷静,这事,需得从长计议。”
既然现在段茵是可信之人,那他就不急着自己去犯险了。
他虽不清楚这里面的恩恩怨怨,但还是先将顾久离救出来再说,其他的,以后自会知晓。
昏暗的地牢里落针可闻,隐隐只能听见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地牢里没有烛火,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那人蜷缩在地牢最深处,半晌,锁链声响起,黑影动了动,似乎是要爬起来。
低哑的喘/息声响起,那人费力从地上坐了起来,但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引来阵阵咳嗽。
“谭瑾…我可能等不到出去的那一天了。”顾久离耷拉着眼皮,手腕无力的垂在身侧。
他的手筋已断,想要握剑,除非有奇迹可以出现。
可他口中所唤之人,却始终没有回应他。
顾久离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只说了一句话,喉咙就如火烧火燎般疼痛,他有几天没有喝水了,现下只觉嗓子干涩沙哑。
他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几天,这里没有烛火,也没有窗户,他连日夜都快分不清了。
顾久离觉得有些冷,他蜷缩起身子,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单薄的身子有些暖意。
可四下阴冷异常,怎么都暖不起来。
少年的衣裳早已被撕裂,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遍布全身,而在他的胸前,心脏处,那里,有一朵优昙花悄悄绽放。
优昙花开到极致,像是一道刺青深深的刻在他的胸膛上一般。
而就在顾久离觉得凉入肺腑时,胸口竟传来了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