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对这事也是相当的重视,没有随随便便的下帖子,而是专门请了媒人去求娶。
江南秦家这边简直被这天上砸的馅饼惊得不知所措,只是乍然惊喜过后,便是担心忧虑了起来。
秦家虽是一方豪富,但说白了也只是商贾出身,永宁侯府那样的高门是连想都不敢肖想的。
就算是让女儿高嫁,这嫁得也太高了吧。一入侯门深似海,以后别说是在婆家受委屈了,就是哪天人突然没了,他们有冤都无处诉去。
秦家家大业大,但秦氏夫妇二人年过四十才得了秦萤这个幼女,视若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便是想攀附权贵,也没想过拿女儿去换。
但永宁侯府特地派人来,秦家也不敢得罪了,连忙收拾了东西,秦家家主夫妇带着儿女上京去了。
一路上,侯府的人待他们都是相当礼遇,这样的态度倒是让秦家人稍稍放了心,至少永宁侯府并非是儿戏,对这门婚事还是认真重视的。
沈慧娘的确不在意儿子娶的是否为高门贵女,她的儿子是钦定的下一任永宁侯,没有人与他竞争,又得到陛下和侯爷的栽培重视,前程荣华不必担忧,也不需要增添什么妻族助力,锦上添花了。
她可是知道陛下曾提起想与侯爷做儿女亲家,侯爷也都婉拒了。无论是尚公主,还是嫁皇子,与儿女的幸福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沈慧娘也是见过儿子在提到这位秦姑娘时那副傻气的模样,那样真心的喜欢,身为母亲,又怎能不愿意成全呢。
她心里连一丝醋意酸涩都没有,沈慧娘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若在她走后,琦儿身边能有他喜欢又爱护的妻子陪伴他一生,她也会非常欣慰的。
她轻轻握了握秦家姑娘的手,忽然一笑道,“我一见你,就觉得喜欢,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缘分吧。
对上永宁侯夫人慈爱的目光,秦萤莫名有种向往与亲近之意。
这门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几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还择定了良辰吉日。
永宁侯世子的婚事转瞬间便传遍了京城,也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因为未来的世子夫人,既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不是什么高门淑女,只是一位江南的商家女。
哪怕江南盐业豪富出了名,在京城高门权贵看来,也不过是铜臭罢了。满京城的闺阁千金们更是嫉妒又不失羡慕的议论着那个飞上枝头的未来世子夫人。
连沈柔听说了这事,都不禁愣住了,心里更是万分不解。
作为侯夫人之妹,与永宁侯府关系又一向不错,沈柔也参加了世子的婚宴。
哪怕未来妻子家世不高,也丝毫不影响永宁侯世子的婚宴的盛大隆重,连帝后也赏赐下来许多贺礼。
新娘子生得不算美貌,只能说模样清秀洁净,眉目间气质文静淡雅,可除此之外,实在是挑不出什么特别来。
直到沈柔站在亲眷一边,看着世子动作温柔地掀起了新娘的红盖头,对着新娘羞红娇俏的脸庞,那视若珍宝的目光,几乎溢出来的爱意,沈柔似乎明白了什么。
许是看着儿子完成了终身大事,沈慧娘再无什么留恋,仅仅过了半年,她的身子就迅速地衰败了下来。
这半年里,沈慧娘也将秦萤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帮助她如何主持中馈打理侯府庶务,应对与京中高门权贵女眷的来往,如何做好这个世子妃,包括未来的永宁侯夫人。
欣慰的是秦萤性子乖巧又聪慧,为了夫君也肯努力学习,让沈慧娘越发放心了下来。
在冬日的一个雪天里,躺在病床上的沈慧娘走到了生命尽头,在交待了儿子和儿媳许多事后。她的最后一刻,是谢知非坐在床前谢知非握住了她苍白又纤细的手,听她笑着说,“侯爷,谢谢你。”
“以后你爱娶谁娶谁,爱娶多少娶多少,我都不会怪侯爷的……”
“我知道,侯爷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的声音最后消散在了空气中,再无痕迹。
丞嘉十五年,永宁侯夫人沈氏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