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悯看着窗外,下了几天的雪已经停了,外面积着厚厚的雪,即便是隔着玻璃也能感受到窗外的寒冷萧瑟。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
除夕,夏思悯算着上海那边已经到了晚上,带着一丝期待地拿出手机,在这样一年一度的日子里?,给林文娟那电话过去。
不过,之前的除夕都是夏思悯一个人过的,但今年却不一样了。
“嘟嘟嘟——”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另一端接通,“悯悯啊,已经快晚上十点了,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
林文娟话里?有些?埋怨,但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期盼。
她等?夏思悯这个电话等?了好久了。
但夏思悯实在是有苦说不出,这边其实才早上八点多,只不过十三个小时的时差实在是太久了,到上海就已经快要深夜了。
她转移话题,“妈,你晚上吃了些?什么?”
林文娟报了一大堆菜的名字,鸡鸭鱼肉,听上去就非常的丰盛,“我现在正?在包明天早上要吃的汤圆,快包完——噗!哈哈……”
话还没说完,林文娟就突然爆笑出了声。
这给夏思悯吓了一大跳,她隐约听到了电话那头的电视机传来喜庆且略显嘈杂的对话,“你在笑什么呢?”
“不是,是他?们两?人的小品太好笑了。”林文娟描述了一下今年春晚小品的情节,“今年北京不是要办奥运吗?这两?个人争着要当火炬手呢。”
只是说着说着,林文娟像是想到了什么,话里?带着些?试探和希冀,“悯悯呀,国内难得发生这么大一件事,你到时会回国看看吗?”
夏思悯当然知道,她来美国之前北京就已经申上了奥运会,那时候她还一直闷闷不乐为什么北京离上海那么远。
只是零八年距离当时的夏思悯实在是太过遥远,这件事很快就被她抛之脑后,却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那样快,已经要过零八年的农历春节了。
“妈……你放心,我总会回来的。”夏思悯的语气里?有些?低落,因为她并不觉得自己在八月份的时候有时间回来。
剧院的音乐剧如果?卖座,可能就会持续上演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而?目前看来,《完全正?常》不仅有良好的口碑,短期内的收益也相当不错。
听出夏思悯话里?的意思,林文娟也跟着失落,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让夏思悯去美国留学。
夏朝那个偏心且小鸡肚肠的男人,前段时间他?为了夏皓瑜的事情天天给林文娟打电话,想要从她那里?探得夏思悯的下落。
幸好林文娟最近不怎么需要用电话,便直接把?电话关机,让他?再也找不到自己。
也因此,林文娟这才意识到,或许夏思悯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一直报喜不报忧,她过去还以为夏思悯对夏朝的抗拒是单方面的,至少夏朝这个爸肯定?会多多关心她。
可是在电话里?,她听到的只有夏朝的咒骂。
可以见得,夏思悯那几年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
想到这里?,林文娟有些?难过,因为作为一个普通的母亲,即便她再怎么想努力?提供最好的条件,最终也依旧是无能为力?。
所以,此时的林文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问夏思悯,她的钱够不够花。
但或许林文娟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就和夏思悯一样,也是报喜不报忧。
“我跟你讲,我们单位出了一个政策,可以拿一大笔钱买断工龄,我当时就想,拿了钱外面还可以再找工作,便答应了。所以你缺钱的话尽管跟我说。”
夏思悯只觉得很奇怪,林文娟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买断工龄?
她只借口说几十年都坚持下来的上班地实在太远,至于?更多的,林文娟怎么都不肯再说了。
除夕夜的这个电话,两?人结束的并不愉快。
而?更令人恍惚的是,电话那头播着春晚,而?电话的这头太阳才刚刚升起。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想要下楼去找维特先生,却发现他?穿着毛衣,正?双手抱胸,靠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自己。
夏思悯原本有些?担心自己的那些?苦恼会不会被维特先生听到,但她很快松了一口气,因为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中文。
“夏思悯。”维特先生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好像中文是他?的母语一样。
她有些?傻眼,而?后才听到他?用英语说道,“我在下面等?了你半个多小时了。”
维特先生举起手腕,手指轻轻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表盘。
夏思悯又放松下来,她皱起小脸,俏皮地朝着他?道歉。
说着她侧过身,绕过他?,想要赶在他?前面下楼。
但维特先生却从身后一把?抓住了她,将夏思悯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我开?玩笑的,这么早去唐人街干什么?”
夏思悯觉得也是,可能是刚刚林文娟的电话已经让她开?始期待新年的氛围了吧。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埃布尔森看向夏思悯转过头来的侧脸,明明是在暖和的室内,但她的鼻尖依旧微微泛红,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的揉了揉。
夏思悯抓住他?做怪的手,抱怨道,“你干嘛?”
埃布尔森反手抓住她的手,突然开?口道,“夏思悯,这三个字怎么写?”
“诶?”像是没有想到维特先生会问这个问题,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是说中文字吗?”她抬起头,看着他?深色的眼眸,傻乎乎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