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悯气喘吁吁地拉着行李箱夺命狂奔,要不是手机铃声在此时恰巧拼命地尖叫起来,她可能快要喘过不起来了。
她停下脚步,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由像素点汇聚成的名字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是沈珊珊打来的。
她刚一接通电话,沈珊珊软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悯悯,你昨天凌晨发我这一串是什么意思啊?出什么事了吗?”
理智告诉夏思悯还是不要告诉沈珊珊自己在凌晨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车,主要是三言两语解释不了当时自己的窘迫,她怕沈珊珊误会自己,便只好硬着头皮胡说,“是……出租司机的车牌号,大晚上我怕出事,所以才会麻烦你。”
“啊?那你确实得发给我,毕竟安全要紧嘛!不过……你这么晚出门,难道是去蹦迪了?怎么不叫上我!”
夏思悯苦笑,“我都要被赶回去了,哪有空去蹦迪。”
沈珊珊本想要说周末就可以,但很快,她终于反应过来夏思悯的意思,迟疑了片刻,语气才终于严肃了起来,“怎么了,我听说你在百老汇当音乐剧的主演,怎么会被赶回去?”
迟疑片刻,想到沈珊珊可能是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唯一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终于还是把自己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或许是当局者迷,沈珊珊一语中的,“这么贵的表演班,里面的老师应该也有点人脉关系吧?你要不先别退,到我租的房子里凑合一下。”
夏思悯没想到沈珊珊对她这么好,感动之余她担忧地问道,“可是,你不是和别人合租吗?你室友同意吗?”
“没事的。”沈珊珊犹豫了一会儿,嘀咕了一句,“我最近也不住,干嘛便宜我室友?”
夏思悯:“……?”
沈珊珊老实交代,“我的新室友真的特别讨厌!爱占便宜也就算了,还老是不经过我的同意带不认识的人来开派对,垃圾也不打扫干净。悯悯,你走了我才知道你到底有多好……总之,这段时间我不太想见到她,就暂时和我男友挤一起了。”
“我之前听我朋友说这个人还挺爽快,想都没想就直接付了三个月的房租,真没想到反而住出一包火……你住进去也算是物尽其用。”
夏思悯先是皱起眉头,不过想到这段时间她可能会忙到沾床就睡,她便觉得奇葩室友也算不上什么事情了。
“珊珊,谢谢你。”她的声音因为喉咙不适而有些沙哑,饥寒交迫更是让夏思悯感到有点晕晕乎乎的,但她却无比认真地说道,“我到时候一定会把房租还你的。”
沈珊珊张了张嘴,她知道夏思悯说要还就一定会还,便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告诉了夏思悯自己所在的地址,便结束了对话。
空旷的街道突然将夏思悯的思绪拉了回来,寒风依旧冷冽,她瑟缩着抬起头看去,时不时有几辆跑车或者商务车开过,都在提醒着她在这里究竟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夏思悯重新握紧身边行李箱的手拉杆,紧到微微颤抖不留一丝空隙之后,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凉的空气中缓缓散开,她重新鼓起了力量,旁若无人般地拉着行李箱朝着车辆驶离的方向走去。
重新开始,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了,夏思悯无暇去思考其他无关的事情,但她坚信,她不会倒在这里。
等到夏思悯走出这片无人的区域的时候,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忍痛花了身边仅有的美元,买了一份可以果腹的热狗,在路口叫了一辆的士,然后紧张地在计程车的价格在超过夏思悯预算的前一秒喊停。
幸好也没有差多少路,二十分钟后,她走到了目的地。
沈珊珊此时正用厚棉袄在寒风中裹住自己等在楼下,一见到风尘仆仆的夏思悯,她先是有些惊讶地看着狼狈的她,而后便当着夏思悯的面拿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了几张深绿色的钞票意欲递给她,“算是我先借给你的。”
夏思悯却摇了摇头,只是伸出手把沈珊珊小指上勾着的钥匙圈拿了过去,再三感谢之后,她拖着行李箱又走进了地铁。
纽约地下道路的环境并不是很好,经常能在车厢里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夏思悯不敢坐但她也没钱买车,好在当时她租了离百老汇比较近的房子,从而避免了地铁出行的方式。
只是现在的夏思悯别无选择,花了两美元买了地铁票,安静地坐在了地铁上,等待到站。
地铁的轰鸣刺耳难听,夏思悯也顾不上拖着行李箱却满身狼狈的自己在地铁里引发了多少瞩目,只是疲倦地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耳机,将接口插;进了耳机口。
夏思悯透过地铁的车窗玻璃隐约看到了自己脸庞的反射,耳机恰巧响起的是莉亚塞隆加那美妙动人的声音,整个车厢好像都安静了下来,那是莉亚在电影《花木兰》中献唱的插曲版《Refle》。
她喜欢这个版本更甚于ChristinaAguilera演唱的主题曲,或许是夏思悯更喜欢她的唱腔,又或许是她渴望像莉亚塞隆加一样以亚裔的身份站在百老汇的顶点……
“滴滴滴——”地铁发出了提示声,夏思悯突然从自己的世界清醒过来。
见地铁已经到站,快要关门,她连忙拉着行李箱,快步往外跑。地铁门差点夹住了夏思悯的行李箱,她硬是把自己唯一的东西扯了出来。
“呼。”地铁驶离,风吹得夏思悯的头发乱飘,她看了看有点蹭掉漆的行李箱,想到从凌晨开始的惊险和磨难,心态倒还不算糟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几分钟后,夏思悯走到楼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她顶着刺眼的阳光抬起头确认了一下地址,而后走进了大楼。这栋公寓外面看上去还好,但是里面还是显得有一点旧,电梯里隐隐有一股怪味,但被一股劣质的香味遮盖了,引得夏思悯的鼻子有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