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营长被捕之初,曾经被大肆报道过。作为华国知名人物,白营长的基本医疗可以保证,可那些跟着他一起撤下来的士兵得了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以前还有同情他们遭遇的市民为他们送药送饭,自从租界被倭国人封锁,药品越来越珍贵之后,这条唯一能够获取药品的渠道也断了。
春妮问罗阿水:“彼得罗夫中队长还是那么难说话吗?”
彼得罗夫中队长正是俘虏营中负责看押白营长他们的白俄监狱长。
罗阿水点点头,又摇头:“他们对白营长的态度还是很差,倒是对我们还行。”
春妮一哂:“也不想想,我们给他们送了多少钱。那你说,我给他们送点药品,彼得罗夫会不会还拦着不放?”
罗阿水眼睛一亮:“可以试试。你这里都有什么药?前些日子入秋,营里有几个兵得了伤风,你有没有伤风药?”
在明州的大山里,春妮随身带着的那个装药材的包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罗阿水对之记忆犹新。
我这里青霉素最多……虽说常文远临走前为防万一,作了那个安排,但大半年过去,她还没有收到对方的信号,她空间里的青霉素仍好好躺在里边,一支没少。
春妮默默盘点一遍,这次从温南回来前,她用闻老板付她的两百块弹药钱,在温南的药铺里又采购了一大批各种药材。治伤风的,治外伤,治拉肚子的,什么都有,她索性道:“正好现在有时间,我先跟你去一趟俘虏营看看再说。”
俘虏营在租界的边缘,春妮他们到时,白营长他们正做完最后一批凉席,帮着来运货的工人往外搬动。
学校外包给他们做的,是凉席的最后一个步骤——串竹片。
俘虏们排成长列,两人一组,有序地抬着一人多高的凉席往卡车上搬。
营地外面,寥寥几个白俄营兵闲散地站在门口和车子边。营房里头,是牌九清脆的撞击声和营兵们叽哩咕噜的俄国话。
这些白俄人生平一好酒,二好赌,虽然战斗力高,但纪律也让人头疼。即使英方三令五申,让他们对俘虏们严加看守,他们仍然找到机会就偷懒。
他们是有恃无恐,不怕白营长领着人逃跑,租界外头到处是倭国人,他们人生地不熟,已经被本国军队放弃,手上又没有武器,连基本的伪装都做不到,谁知道跑出去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如待在这里,至少这一刻是安稳的。
这些俘虏们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们安静地搬完凉席,在营兵们的骂骂咧咧中返回了营地。
罗阿水上前,往其中一个营兵手里塞了些钱,指着为首的那个光头比划着说了几句话。那营兵咧开嘴,就站在门口笑着弹了弹手上的大洋,让开了路。
为首的光头顺着罗阿水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春妮,冲她点头笑笑:“顾老师回来了?这次去外面,有什么新鲜事?”
这个唯一套着脚链,瘦得两颊凹陷下去的光头就是在海城无人不知的白云铠。
…………
从俘虏营回来之后,趁易老板还没到海城的这点空闲时间,春妮初步打探了一下海城的汽车市场。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随着欧洲战争传开消息,海城的洋货价格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涨价。但打仗的只是德国和一个普通海城人叫不出名字的小国家,何况,这一年多以来,德国一直都在进攻这个占领那个,大家都没太当回事,直到英法两国宣战。
春妮去调查市场时,不到半个月,汽油价格较之前已经翻了两倍。机油没有汽油消耗量大,又不是日用品,涨价幅度比起石油,可以忽略不计。
但春妮知道,这只是开始。
倭国人虽然将汽车列为军管物资,海城原先的几家车行倒的倒,搬的搬,仅剩下的两家也只是苦苦支撑,或是转职作了汽修店,但海城路面上的汽车仍是玄学一般日复一日地增多,连得汽修店也多出了好几家。
机油用量小,现在市场上都有存货,春妮决定再捂一段时间。
回到学校的第六天,易老板的船队终于到了海城。
因为春妮原本只是去港城买车,包括找供应商和物流在内,都是临时决定。工厂接到消息时,所有库存原本已经出清七七八八,也需要时间赶工制作新的凉席。
易老板来到海城的时间刚刚好。
但易老板的到来,也意味着,春妮必须先抛下手里千头万绪的事务,再度踏上去港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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