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哥哥?”我有些不敢相信,我拉着胡杨坐在沙发上,将他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给他倒了杯热水,说道:“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胡杨接过水杯,并没有喝,就那么将水杯握在手里,说道:“这次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碰到了难以想象的阻碍,有一个人,一直都在和我们作对。”
“那个人,是你的哥哥?”我问道。
“是的,”胡杨点点头:“他一直都戴着面具,我们本来以为他是我们对手派来的,但前天我们设计了个陷阱,围住了他,我们正面对上了。”
胡杨忽然停住了。
“怎么不说了?”我正听着,发现他突然不说了,就抬头看他问道。
这一看我才发现胡杨竟然哭了。
他左手整个覆在眼上,哭的很隐忍,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但我能够看到从他手下渗出的泪滴。
“你怎么了?”我轻轻的拿下他手中的水杯,挪到他的身边,问道:“为什么难过?”
“我的哥哥死了,”破碎的话语从胡杨的嘴中漏出,他发出一声哽咽。
“我很抱歉,”我抱住他,让他靠在我的身上,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说道:“没事的。”
“是我杀了他……”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对不对?你不是有意要杀他的。”我说道,尽量的稳定他的情绪。
我看的出来,胡杨将这眼泪忍了很久,直到回到家中和我独处的时候才终于爆发出来,虽然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很少讨论研究所的事情,但我们都默默的试图搜集相关的信息。
我曾怀疑过,当年我们逃走的时候,菲克医生所说的胡杨的兄弟是真有其人还是只是想留下他的托词,但我知道胡杨其实在心里是在意并且期待的。
我也想过,菲克医生所说的兄弟可能已经死了,因为只有已经死去的人才能提供给他不能活过三十岁的信息。胡杨可能也猜到了,但他从未提起过,我便也装作不知没有问过他的想法。
如今,他见到了他的兄弟,他心中一直潜藏的期待终于成真,可是却造成了亲手将对方送入死亡的结果,胡杨他必定是很不好受的,我很怕他会做什么傻事情。
我一直拍着他,缓和他的情绪,胡杨哭的并不久,很快,他就松开了我,向后退靠在了沙发上。
他的眼睛还红着,但情绪明显稳定下来了。
我这才开口问他:“那个戴面具的人就是你的哥哥吗?”
“嗯,”胡杨说道:“他很厉害,但面对我们整个团队还是赢不过的。我们本来只是想擒住他,让他不能再在我们的任务中动手脚,但他反抗的很厉害,不顾生死般,还将大个伤的很重,几乎要没命了,我们便也不留手了。”
说到这,胡杨又顿住了。
我知道他极不愿回忆接下来的情况,便避开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你的哥哥的?”
“插/进他胸口的那把刀子,是我捅/进去的。”胡杨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慢慢的说道:“所以我是处理尸体的人,其他的人都去帮忙给大个疗伤了。我把他带到隐蔽的地方,取下刀子的时候发现他胸口上有字样,我拉开他的衣服一看,那上面写着A098。”
“那是……”
“研究所在他身上写下的编号。”胡杨接着我的话说下去:“当时我脑袋都懵了,手也在抖,但我还是揭开了他的面具,他看上去快二十八/九岁的样子,”胡杨笑了:“他的脸,和我很像,也许,十年之后,我就是他那个样子也说不定。”
“胡杨,”我将手覆在他的手上,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不想,如果我早就知道,我是不会下杀手的。”他看向我说道:“艾米丽,你知道这两天我有多难熬吗?发生的事情,我根本不能跟我的伙伴说,我还要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出正常的样子,面对他们的疑惑时佯装正常,我也没有办法通过简讯跟你说,我多希望你能在。”
“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艾米丽,我觉得研究所在惩罚我,惩罚我逃跑的举动,他们派来了我的兄弟来对付我,无论是他把我抓回去还是我杀了他,都不会是我想要接受的结果。”
“艾米丽,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胡杨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当我获得足够的关注时,他们有忌讳,便不敢对我动手,在出任务之前的那两天是没发生什么的,我其实猜到了,他们会在我出任务的时候派人来,但我都不会怕,可是,我没想到,我杀的人是我曾经最想见,最期盼的人。”
“他见到了你的脸,自然能猜到你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但他仍然动手了,他不把你当兄弟,听命于研究所,奉行了另一个规则,那么你又何必又负罪感呢?”“我不知道,我感觉好乱,我想说服自己,但却总控制不住想他面具下的脸。”胡杨抱住头,有些痛苦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