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云微微点头,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只是说:“好,那我们一起下去吧。”
说吧,隔云拉起火霄的手往漩涡中纵身一跳,没入水中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抓紧我的手,千万不要走散了!”
漩涡下果然别有洞天,当火霄在坠落的晕眩过去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宽广的石窟大厅。
头上是浑然天成的半圆形穹顶,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地面,在幽静之中隐约能听到嘀嗒嘀嗒的滴水声,这种规律的微妙声音在静谧中让人心脏一跳一跳地难受。
火霄皱眉道:“好阴森……”
隔云上下看了之后,原本就凝重的脸色更加黑沉,听了火霄说话,他沉声道:“煜,这里是极阴之地,阴气极重,你的修真力不深,在这种地方真元和精神都会被克制,阴气对你的伤害最大。等会儿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松手,不要和我走散。”
火霄笑着点头,握着隔云的手紧了紧,人也紧紧凑了上去。
两人手牵手沉默地往石厅深处走去,隔云不让点火,两个人只能抹黑往前走,地面不知有什么坑坑洼洼的,十分不平坦,好几次都差点摔了。
两个人走了大概二三十米,这大厅还没有到头,倒是那滴水声越来越清晰,而且滴水声也不再只有一声。又走了十来米,就看到一个漏斗状的石盘漂浮在半空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鼻而来。
“什么味道,好恶心……”
火霄掩鼻抱怨,隔云拉着他小心上前,在黑暗中隐约看到那石盘里盛着某种液体,而这种液体就是从大厅上方滴下来的,那滴水声也是由此而来,而腥臭的味道也是这种液体带来的。
隔云以方帕掩鼻皱眉盯着那液体看了良久,终于吐出两个字:“阴血!”
火霄不懂,但好歹听出这盘中的液体是血,顿时明白原来这腥臭作呕的气味就是浓重到了极致的血腥味,甚至是已经腐败的血液味道。
隔云对火霄解释道:“魔道修真中有不少功法以血为媒介进行修炼,眼前这个石盘是一种辅助血功修炼的法宝,这东西……”隔云的指尖点亮了一个小白点,借着微弱的光线,隔云细细察看了石盘外壁上的花纹,又弯腰从石盘下方抓了一把颗粒状的物体,片刻后他才道,“这石盘的作用是凝结血精晶——这就是血精晶。”
隔云将手中的颗粒递到火霄面前,在指尖的白色光电照明下,火霄看清了这血精晶是一粒粒绿豆大小的晶体,表面莹润,近乎黑色的暗红色泽透着一股阴冷的诡异。
隔云将血精晶塞入火霄手中,道:“收好吧,这东西虽说大部分都出自魔修者之手,但其本身属性并没有正邪之分,正邪两道修真者都可以使用。你的技能里涉及到植物的培育和控制,日后要用精血养育仙草的话,这东西对你很有好处。”
隔云说着又弯腰将石盘下方所有的血精晶都收入空间袋中。火霄在一旁问:“那要不要把这石盘也收走?”
隔云却摇头:“不,这石盘是个邪物,对你无益。而且要靠它萃取血精晶的话,还要搜集大量的血液——你去哪里获得这么多血液?”
显然,除了杀人别无他法,但这个做法火霄敬谢不敏。
两人绕过石盘继续往前走,每走几步就又碰到一个石盘,只是这个石盘上方没有阴血滴下。隔云收取了石盘下的血精晶便继续往前走。他们就这样一路往前,又看到了四五个石盘,有的滴血有的则已经干涸,隔云每次都是取了石盘下的血精晶就离开了。
就这样他们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穿过了整个大厅,而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面墙,墙上雕刻着各种神情的人脸浮雕,这些人的情态虽然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的表情都很痛苦狰狞,乍看之下着实让人吓一大跳。
墙的两侧就是两个入口,站在外面看进去都是一片黑暗,谁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火霄看看隔云,隔云也有犯难,他想了想,拿出那个罗盘,罗盘的指针变成了灰色——也就是说现在罗盘和普通罗盘没有任何区别。
隔云收了罗盘,像那些风水大师似的掐指算算,片刻后他有些犹豫地对火霄说:“走右边——大概。”
火霄倒是无所谓,隔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两个人进了右边那个通道。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隔云指尖的光点仅能照亮他们身前半米的景物,隔云说他不敢动用更多的术力,怕破坏了这里的平衡。
通道大约一米来宽,两个男人并排走着便略显狭小,有时候碰到石壁,就能感觉到石壁的粗糙,借着光线看,发现石壁上也都是表情痛苦的人脸浮雕,再看,连脚下和头顶都是,这下火霄终于明白大厅的地面为什么那么崎岖了——同样雕刻着人脸浮雕啊!
想到刚才自己都是踩着一张张脸走过来的,火霄全身的寒毛全乖乖起立敬礼。
这样诡异的环境让两个人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通道似乎是直的,但隔云却说这个通道是一个弧度很小的弧线,如果通道足够长,两人继续这么走的话,即使最开始的方向是往东北,最后也会进入西北方向。仿佛是为了印证隔云的话,通道长的仿佛走不出尽头,虽然中间出现了不少岔路,但隔云却对这些岔路视而不见。
通道很黑很长,两个人走了很久很久才隐约看见了出口,但直到两人走出通道都没有遭到想象中的机关的攻击。
通道出口连接的是一个小房间,房间大概只有二十多平方,房间的墙、地、天花板上都是人脸浮雕,但除此之外就什么摆设都没有了。但这房间也不是一点特别都没有,本来这个地穴的温度就比较低,可这个房间却又比外面的大厅和走道低了好几度,两个人站在里面呼吸间都冒出了隐隐的白气。
“这是怎么回事?”火霄不解,不明白自己紧张兮兮地走了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来这么一个空房间?“是不是有什么机关?”火霄提出自己的猜测。隔云点头,道:“应该是如此。”
说着隔云掏出罗盘上前,站在某个位置上看看罗盘,又往旁边走了两步,再看罗盘,又走两步。就这样,隔云在房间里走走停停,时而皱眉,时而掐指,足足绕了几圈才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停住,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火霄不懂,他完全看不出这个角落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差别。
“有什么特别的吗?”火霄问。隔云解释道:“这个地下洞穴所处的位置是风水上所谓的极阴之地。你看地面上的走势,东南高西北地,山北水南,又有树林蔽日,本身就是阴气聚集之处,又恰逢地脉的景、死二门之间,此所谓极阴之地。”
“那又如何?”
隔云道:“刚才我们进入的大厅乃是无梁殿,这是风水里所谓的阴宅,而且你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再加上一路走来,地板、墙壁上都刻着无数人脸,这些人脸恐怕不单单是一点雕像,而是用怨灵封印而成,也就是说这个地穴里充满了怨恨的阴气。还有刚才的血盘,它们盛接的是阴血,所谓阴血就是将已经成形但还未从母体中生出的婴儿生生取出,在阴时阴地放出的血。这样的东西乃是至邪至阴之物。”
火霄听了忍不住打了个抖,本来之前说的那些他也只是觉得诡异,偏偏最后来一个“阴血”,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恶心得他头皮发麻,毛孔倒耸。
隔云又指着自己所站的位置:“这个地穴本来就是极阴之地,又汇集了那么多阴气,几乎所有的阴气都通过特别的阵法汇集在这个房间里,因此这个房间就比其他地方更加阴冷。而我们现在所站的位置,就是这个房间的艮位和巽位之间,也就是整个房间的至阴之所。”
火霄左右看看,却问:“按你的说法,至阴之地是最冷的,但是这个位置好像和其他地方差不多。”
“是的。”隔云点头,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个房间、这个位置还不是阴气最后的目的地,阴气在这个地方汇集之后又被阵法引导到了其他地方。你看,”隔云指着周围的人脸浮雕,“之前的人脸只不过是痛苦和怨恨,但这附近的人脸却是惊恐和慌乱,甚至因此扭曲,可见这个位置上肯定有什么让他们恐惧的存在。”
火霄顿时来了兴致,之前的恶心也忘记了,忙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隔云稍稍沉默,虽然黑暗中火霄看不清隔云的神情,但他却从隔云接下去所说的话里听到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很简单,你往这块砖头上输一点真元就可以了。”
一点真元?
就这么简单?
火霄将信将疑地将手放到了隔云所指的那块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