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南军军营外,魏钰瞅一眼右边正儿八经的肃穆军营,又瞥一眼左边一排排的自建小木屋,木着脸好半天没说话。
军营冷肃,只能闻里面热血沸腾的刀马人声,而木屋喧嚣,不是这家在斗牌玩蛐蛐儿,就是那家喝酒肆意吹牛……两边相距不远,也就百来米左右,以一棵百年大树为分界线。
魏钰瞧在眼里,只觉得这一幕分外割裂。
杜兴站在他身后,小眼神时刻关注他的脸色,瞧见他不说话,立刻善解人意地解释起来。
“殿下,这南军中的人啊,都是些世袭罔替的勋贵子弟。您别看这儿弄的不像话,但其实吧……他们在府中比这更不像话。”
魏钰:……
他斜眼看过去,“有多不像话?”
杜兴眨眨眼,反问道:“纨绔您见过吗?他们比纨绔还要纨绔,进了南军都还算收敛了呢!”
魏钰沉默看他,“皇上知道吗?”
“这,应是知晓的吧?”杜兴半肯定半怀疑。
魏钰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身为太尉,南军军营这边这么乱,就算皇上不知,难道杜大人你就不知道整顿一二吗?!
魏钰虽未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而看懂眼神的杜大人目光却沉了下来,他望着军营方向,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殿下是有所不知啊,其实在四十多年前,南军还不是这样子的。”
魏钰眉头微蹙,“四十多年前?可是发生了何事?”
这种要听故事的前奏,让白非鱼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是有事。”
杜兴沉默了下,道:“四十多年前,青州曾经发生过一场叛乱。”
青州!
魏钰下意识扭头看向身旁的白非鱼。
他可没忘这家伙就是从青州来的。
而听到四十多年前的青州叛乱,白非鱼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追忆恍然之色。
魏钰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出声直接问道:“你听说过这事?”
杜兴闻言,不由诧异地看了过来。
几双眼睛的盯视之下,白非鱼垂着眸,旁若无人的思索着,然后缓缓点了下头,“幼时,我曾在家中藏书里看到过此事……”
“书中记载,四十六年前,青州闹过一次时疫,那场时疫声势浩大,青州各地封城闭村,奈何半年过去都未曾好转,官府也无能为力,后来,青州又闹了饥荒,不出三月,便已尸横遍野……叛乱就是从那时起的。”
白非鱼抬眸,看向杜兴,拱手谦虚有礼地问道:“杜大人,青州那场叛乱,小生未曾经历过,是否属实,还请杜大人言明。”
“哎。”
杜兴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确实是那场叛乱,儋州与青州毗邻,那时的青州守军自顾不暇,只能上禀求助于朝廷,而朝廷,当时派出去的就是南军。”
杜兴望着军营旁的那排排小木屋,看着在木屋附近嬉笑打骂的军士,目光变得绵长起来。
“时疫加上饥荒,那时的所有人都清楚,南军此去青州,多是有去无回,然,将士保家卫国,百姓危难之际,又怎能装聋作哑,继续安享富贵?”
“出征前,南军无一人退怯,三万人去,三万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