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恩令最令人赞叹的地方在于,这项政策可以说是洞悉了人心的本质。推恩令不是强行的命令诸侯国还权于中央,而是完美的避开了诸侯们心中对削藩的这一敏感地带,改为另辟蹊径的让其内部逐渐削弱。也就是说,推恩令的目的不是由汉朝皇室一刀切的削弱诸侯,而是让其像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衰弱。也许诸侯国明知道在这项政策下自己会越来越分化,但是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权力被逐渐削弱。
但是推恩令还是有一个最大的弊端,也许是它的优点太过明显,使得连汉武帝这样的明君都忽视了它的弊端。
推恩令归根结底解决的是汉朝皇室子弟对于中央政权的威胁。但它却忽视了在中央集权制度尚不完善的情况下,当皇帝势弱出现第三方大势力时,无人可辅佐皇帝。
这就是西汉最为致命的外戚专权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一直是整个汉朝无法得以完全解决的问题
。西汉初年的吕后专权,就培植出了庞大的吕氏外戚集团,但最后在刘氏皇室集团的反击下,吕氏集团最终被剿灭,这便是皇室子弟对外戚集团的斗争。
到了汉武帝推行推恩令后,刘氏皇室子弟势力逐渐衰弱,但外戚专权的现象却没有得到缓解。霍光专权时甚至可以废立皇帝,但却再没有刘氏皇室势力能够与之抗衡。外戚专权的现象便一直在西汉存在下去。等到了汉城帝时期,太后王政君几乎一手遮天,完全笼罩了朝政。外戚王氏集团也完全掌控了朝堂,而王莽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逐步规划的替汉自立,而当时放眼朝堂内外,没有人能与王氏外戚集团抗衡。
这个时候的刘氏皇室子弟,早就在推恩令的推行下势力极度的衰弱,过度的分化使得诸侯势力贫弱,完全没有办法与强大的外戚集团抗衡。
如果禹陵现在也面临了当年汉末同样的窘境,那就在于整个禹陵本家势力走向了削弱,姒玮琪以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很难有足够的本钱与外戚相抗争,所以即便是姒玮琪将宁大娘彻底击溃,也不敢对外戚妄加行动,甚至不敢将事情扩大,以免引发连锁反应。
次日,湖州南太湖渔人码头。
这是我曾经生活四年的城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回到这里的感觉无比温馨。
我们的船在码头解缆出发,慢慢地开往湖中央。
之所以坐船出发,是姒玮琪提出来的,我们提前一天到了湖州,准备先实地摸排一下情况,也是为了避开潜在跟踪的眼线。
当晚,我们向一望无际的黑夜进发。
码头很快被抛在茫茫的后方,灯光迅速缩少减弱。瞬眼间变成了几点萤火般的微芒。
我瞥了身后的姒玮琪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
许倩坐在姒玮琪身旁,问道:“表少爷,紧张吗?”
我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山雨欲来,这一趟说不定又是麻烦。”
姒玮琪端详了一会,道:“现在是二十三时五十一分,湖祭在后日凌晨四时举行。”
刚好姒玮琪侧望窗外,在这个角度下,线条分明的面庞美得特别眩人眼目。
“琪姐,为什么要这么早?”许倩好奇道。
“亓旭光一直没有确定具体的时间,既然如此,那就我们来帮他定吧。”
“琪姐,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我使自己平复下来,问道:“你肯定有湖祭这回事吗?”
姒玮琪收回往外看的眼光,正容道:“当我最初知道这件事时,亦是心中存疑,但是亓旭光所言不假,湖祭确实是禹陵的一项传统,只是多少年来根本无人提起,现在说起,必然有背后文章。”
“琪姐,亓旭光这个人平实深居简出的,村里人都只是觉得他是各和和气气的老头子,你确定他能掀起这么大的浪来?”
姒玮琪苦笑一声,显然因难分事情的真假,故此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