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这样的,我确实不怎么听他话,打着爱他的名义,然后做自己的。我好气人,我的爱真自私,我从来都是为自己的想法出发。
比如这一刻,看到他过来了,那股从他身上散发的不详气息消失了,我高兴地动了动手指,勾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竟是想亲吻他。如果不是满嘴血笑起来太惊悚,我可能还会给他一个微笑。
一点都不痛哦,我现在还挺高兴的,我看出来了,你担心我。就算这份关怀就像随意施舍给路边的流浪猫狗一样,我也不介意,我贪图你的一切,就算是伤痕。
他骂得很凶,声音却颤抖着,被射穿的肩膀和断掉的骨头让我感到疼痛不已,身体沉甸甸的还觉得冷,但意识特别清醒,怎么也晕不了,看来我的身体是真的挺结实的。
看到我在他怀里慢慢微弱的呼吸,科林收声了,他将我小心地放平在草地上,右手扫开周围的玻璃碎渣,然后从兜里拿出通讯器,他先是通知救护人员赶来这里接我。交代清楚以后,他望向我,像是挣扎了一会儿,他伸手将我嘴角的血给抹开,动作不太稳,但很轻柔。
“医护人员马上能赶到,我不会使用治疗的魔法,在这之前先忍着。”
这么说着,他用拐杖撑起自己的身体,别扭又快速地去了大厅。很快他又返回了,右手在撑着拐杖时还勉强地拎着医药箱。
狼狈地跪在我面前,他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包装完好的药瓶和一袋药棉。单手操作起来有点为难人,我眼珠子转动着,看他始终皱着眉去做这些事。
我努力地动动手指头,想去帮帮他,察觉到我的意图,他急躁地告诫道:“躺好!”
我的手指头老实了,就这么看着他,忍不住想要在内心给他喊加油。
最终科林用牙撕开了包装袋,右手胡乱地掏出药棉,他看着我还在渗血的肩头。衣服太厚了,他只得又放下手里的东西去翻手术剪刀,一通瞎摸索把自己的手划破了也不管。结果是没发现剪刀,便退而求其次地握起了手术刀。
锋锐的刀面贴着颈侧破开层层衣物,在拿起刀时,他一直微微颤抖的手停止了抖动,我一点也不害怕地望着他。似乎没办法回应我的视线,他始终不与我对上目光。
拿起清洗伤口的药水,他用牙齿咬开瓶盖吐掉,然后沾湿了药棉一点点地擦掉脏污的地方,一些嵌入皮肉里的玻璃屑和石子木屑被他用镊子拔出。因为出征讨伐过魔王,受伤应该是家常便饭的事情,这些处理他做得很好。最后他撒上止血药粉,绷直了手臂将药棉摁在了出血口来止血。
“你家人的联络方式。”满头汗地迅速处理完,他冷声问。
我张了张嘴,表示出自己的通讯器在衣服内袋中。一只手的科林停顿了片刻,他先是压着药棉给我止血,缓了缓才去我的口袋里搜寻通讯器,然后冷静地开了口。
“我把你女儿弄伤了,一会儿就送去镇上医院,请去那边等着。”
根本不给我爸爸反应的时间,他就把通讯器挂掉了。我能想象那边爸爸暴跳如雷的样子。
我想提醒科林,他的手被划伤了还在流血,他根本不在意。但是我很在意,我尝试着去勾他的手掌,科林被我烦得不行。
“老实点。”
“你、你的伤……”
“闭嘴。”
“伤……”
“你再盯着这伤,我就把伤口扎穿。”
“伤口。”
“我说的是把我的伤口扎穿。”
“……”
我不敢吭声了。用他自己来威胁我,比恐吓以及对我施加暴力更加有效。
对于这个认知,科林看上去很费解,甚至于用了这招他也觉得不舒服。
可能是和他待在一起令我觉得过于知足,以至于这么重的伤都没让我昏过去,也没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好像成了我的止痛药。
医护人员来了,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但完全不敢多说什么,一连串地夸奖科林的急救措施做得很好,结果被对方阴沉沉地警告赶紧行动。医生连忙招呼大家将我搬运到担架上抬到马车中。科林并没有跟上来,但知道我是勇者的妻子,没有人敢怠慢。
我被送去了医院抢救治疗,家人都等在了那里,就连怀孕的嫂子也挺着肚子在等待,我心里感到很过意不去。后来我是因为累了才睡着的,等我醒来时已经结束了治疗躺在病床上,正好是深夜,这间病房是单独一人的,希里亚就趴在我的床旁睡着了。
应该是她决定留下来陪着我,左手在输液,而伤到的肩膀也是左边的,牵连着皮肉,就算动右边也会疼。我一点一点地抬起右手,想叫醒她去沙发上睡。
希里亚被我碰醒了,她连忙看着我,惊喜道:“姐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感染也没有发烧呢。”
面对她的激动,我慢慢地回复着,给我喂了点温水以后,她跑去找医生。
回答了医生几个问题,等他记录完毕,则叮嘱我好好休息。
“再休息一下吧!”
“我睡不着了,科林没有来过吗?”
“他、哼!”
我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她,抵挡不住的希里亚妥协了,“那个暴力狂才没有来过,大哥跑去城堡把他揍了一顿!”
大哥能打赢他才怪,我有些心惊,“大哥没事吧?”
希里亚奇怪地看我一眼,“说什么呢,他都残废了,大哥肯定是对他一顿胖揍啊,回来的时候大哥说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
“……”如果科林会留情,那可能是出于对我的愧疚。在见识过他具有伤害性的魔法后,我完全不认为蒙多能打过他。“希里亚,不是那样的,他没有对我动粗,是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