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自己这样的颓废情绪不能太久,一点点的挫折并不能击退我。和科林的痛苦比起来,我这点难受又算得了什么。振作精神后,我想着该去楼上收取餐盘了。我上楼端起空了的餐盘,内心忽的塌陷,感到欣慰。
他把饭菜吃光了,这说明胃口还可以吧,应该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正想下楼,门打开一条缝,里面丢出来一套衣服,是先前他在地下室扯破的那一套。
“丢了。”
科林说完这话,又把门关上。
我拿起衣物小跑去了厨房,像是怀揣着什么珍宝一般。心急地将餐盘放入洗碗池,我抱着这衣服,羞涩又激动地将脸埋进了这柔软的布料中,金属纽扣摩挲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有点刺激皮肤,但我很喜欢。
内心升腾起见不得光的小思绪,我飞快打扫了厨房,抱着衣服回了房间,将门给锁上,我将脑袋埋进这衣服中,颤抖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他的气息,就好像我被他拥抱了一样,我甚至不愿意去洗。但这样实在令人不齿,像个病态的人。
难以想象,我就这样虔诚地抱着他的衣服睡了一夜,早晨起来就好像在他怀中苏醒,我甚至能红了脸。
阿兰,你也太不顾廉耻了。我心里唾弃着这种行为,却又对着衣服爱不释手,内心经过天人交战后,我还是将它仔细洗干净,然后烘干再烫平整。我将衣服收藏在了自己的衣柜中,夜深人静时就会拿出来。
早晨去给科林送了早餐,然后收拾他吃完的餐盘,我回屋拿出针线,挑出来一个色系的线,然后将那件破掉的衣服好好地缝补起来。
很快,我在这里安稳地度过了半个月,期间我与菲尔斯队长汇报过一次。一日三餐我会给科林做好,除此之外他几乎不出房门,偶尔像幽灵一样在城堡里徘徊,他把我当空气,默许我的存在,却不会与我搭话,除非必要的时候。
我每天都能出门,甚至一天都在裁缝店工作,我和科林的二婚很低调,镇上也没有什么流言蜚语跑出来。可能是因为镇长和菲尔斯队长告诫过民众,没有人敢直白地去议论勇者的婚姻情况。
一开始有些好事者会跑来裁缝店打听消息,询问我婚后生活怎么样,后来被蒙多知道了,他就会凶神恶煞地替我轰走那些看戏的家伙。
到了十二月,嫂子就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了,这个小家伙或许会在冬末春初之际诞生,到时候家里一定会更热闹。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打算多做几套衣服给孩子。
希里亚决定等春天以后就去王都的学校学习药剂学,是三年制的学年,分为上下两个学期,学费虽然有些贵,但对于我们家来说尚且负担得起。
虽然我嫁给了勇者,理应拥有了很多金钱,但家人们都没有让我去拿科林的钱来补贴家里,我很感谢他们的体贴与温柔。所以我不能闲着,要将时间利用起来,开着裁缝店继续赚钱。
不过因为我嫁人了,所以在下午四点时,妈妈不来帮忙,我就会关闭店铺,毕竟我要回来给科林做饭。
辛勤忙碌了一天,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科林的衣服拿出来抱在怀里发呆。腰背坐久了会有点酸涩,今天缝补了好些客人的订单,眼睛也变得胀痛,我搂着衣服往床上倒去,伸了个懒腰,就这样闭眼睡着。
咚——咚——咚——
有什么声音循环往复,我睡得有些迷糊,当我意识到这声音出自何人时,我像被电击了一般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床边的科林,我还未开口,他就劈手夺过了我怀里的衣物。
他拧紧眉头,剩余的左眼从服饰上移开,凝视在我脸上,我竟是感到无地自容,羞愧地在床铺上跪坐起来。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
“你、你的衣服。”
“我让你丢了,你就是这样做的。”
这件事确实是我理亏,他的私人物品如何处置我都该听话的,可我私自收藏了起来,还不知足地去贪恋上面的气息,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把它补好了。”
“我不穿。”
“……那就请留给我吧。”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沟渠里的死老鼠,能冻到我骨头里,让我的血液都凝固。哎,他还是打我一顿出出气吧。我确认自己没有受虐的倾向,是一个正常健康的人,可一旦遇到科林的问题,我就变得有些奇怪。
科林拽着衣服,支撑着拐杖走了出去,我愣了片刻,这才匆匆跳下床赤着脚跟上去。他下了楼梯,笔直地来到了燃着火的壁炉前。
“请不要烧掉,这件衣服我真的已经缝补好了,它还可以穿!”
看穿他意图的我呼喊出声,可他依旧我行我素地将衣服丢了进去,柔软的纯棉布料扑进了火堆,不一会儿火焰暴涨,将这件衣服烧得滋滋作响。
这件慰藉了我大半月的衣服被烧毁,而始作俑者转向我,他左边的唇角牵起一丝戏谑的笑。
我愣怔地看着火堆,仿佛被烧的不仅仅是衣物,还是过去的科林。
现在的他将曾经的他丢进了火海。
胸口钝痛,我凝望着身前的人,像是很累,又很无力,我始终没法与他争吵,只是压低了嗓音,像是在安慰自己那般说着。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