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思量了片刻,也认为这样的赌约比较公平:“可以,你说得很有道理。”纲吉看向Giotto的眼神已从惊疑变向崇拜,显然他觉得说服托马斯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而理查德,望向初代的目光要更复杂许多。
一世……一方面解决了托马的问题,另一方面也为十世的守护者——狱寺隼人立了军令状。
守诺的名义,不用吃鞋的唯一途径,憋着的一口气,都决定狱寺必须赢,必须躲过托马的攻击,同时用自己的攻击击中托马。
也就是说,狱寺隼人必须变得足够强大,强到可以与托马一战的程度。
而对狱寺隼人来说,不管是对托马的愤怒,还是本身的自尊,都不允许他再输一次。
他一定会更拼命地让自己变强,卯足所有的力量,只为了打败托马。
破釜沉舟,不外如是。
一世轻描淡写地为狱寺架上变强的枷锁,却又不着痕迹,仿佛只是单纯地为双方解围。
“为什么?”
当一世回到他身边的时候,理查德不由如此询问。
一世并不是一个会越界插手后代事务的人,也不会因为私心而偏袒泽田纲吉。
那么一世,又为什么要引导纲吉的守护者,促使他变强?
在彭格列十世的最终人选还未定下的敏感时机,这样的行为实在不像是一世的作风。
“因为‘必须’。”尽管理查德问得语焉不详,但Giotto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有疑惑,瞳中沉淀着看不透的云影,“十世与他的守护者也好,你与托马也好,都必须变得更强。”
Giotto走到他的身侧,在他耳畔低语。
“不久之后,或许会发生一些非常可怕的事,”
毫无生机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侧,一世说着让人心悸的话,语气却依然平稳如初,仿若只是在与他闲聊无关的话题。
“小心些,五世。”
被一世话语中隐藏的郑重震惊,以至于理查德没有发现一世对泽田纲吉的称呼。
十世。
在这个还未确定十代首领继承人的时刻,一世却仿佛已经笃定了泽田纲吉的身份。
他似乎知道泽田纲吉最终一定会是彭格列十世。
理查德还未消化完一世对他的警示,因为一世的话而不再钻牛角尖的托马斯也凑了过来,期期艾艾地向他道歉。
一世不仅安抚了托马,推动狱寺变强,还以一句“里切的意思并非是废止这个赌约”,不着痕迹地抚平了他与托马之间因为无法沟通而绽开的裂缝。
他也是个护短的人,一直以来,对托马都是采取纵容的态度。尽管托马不按牌理的言行将许多人气得不轻,也给别人造成了或多或少的麻烦,可只要不大过分,他不会开口制止。
这一次也是如此,若不是最后托马的想法越来越离谱,根本已经超出过分的界限,他又怎么会冷声斥责他。
可托马不明白这点,也永远不会懂这些弯弯绕绕。托马在置气离开的那个时候,或许以为他是在偏袒纲吉。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正因为偏袒托马,他才会在那个时候出声警告他。
而一世的那一番话,巧妙地消除了托马对他的误解。
他一方面有感于一世的温柔与通透,另一方面亦有些挫败。
首领需要引导、约束自己的守护者。
一世举重若轻地化解了一切,而自己,与托马相处了那么多年,仍然拿他没有办法。
“里切,”略带少有的严厉,又有些无奈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理查德感到肩头一重,一只修长的手轻轻稳稳地按住了他。
“并非你做不到,”Giotto的声音仿佛自很远的地方传来,“首领与守护者之间的羁绊,注定了首领无法以常理引导守护者。
“正因为我不是他的首领,所以我才能说出那些话,而他也不会因为对首领的感情,对我的话产生错误的判断。”
如此说着,他的话语中仿佛多了一丝类似苦笑的意味,“因为理解的偏差而对自家守护者没辙……这一点我与里切没什么不同。”
略带自嘲的话,使理查德想起了初代的雾之守护者。
那个背叛一世,让他退让离开彭格列的男人。
“抱歉,一世……”
“无需道歉,你并未做错任何事。”
“那么……谢谢?”
没有回答,无声的沉默徘徊了许久,身后才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温柔的,恍惚的,低不可闻的。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啊……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