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纲吉就这么在胸口堆大石的心情中,一路泡完澡,穿好衣服,吃完饭,领着理查德去二楼的房间休息。
他用二楼走廊的固定电话拨打了并盛县里医院的号码,确认送去医院的小伙伴们一切安好,才挥去有些沉重的心情,抱着一盘西瓜走进自己的房间。
“里切,要吃——喂!”
理查德维持着倚窗而立的姿势,回头看向手忙脚乱的纲吉:“‘喂’是什么食物?”
“不是食物——不对!你……你从哪里找出来的!”泽田纲吉立即将手中的瓜盆搁到一边,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试卷,面上露出一丝懊恼,“早知道应该藏在更隐蔽的地方……”
他抓着分值只有10的飘红考卷,将它压进书册的最底部。
不知道是因为身后之人与他拥有同样的身份……同是彭格列十代目的候选人的原因,还是那人曾对他斩钉截铁地期许与肯定的缘故,亦或者是出自“长辈”的心态,泽田纲吉此刻莫名抗拒回头,抗拒去看对方脸上的表情,只想直直地冲出房外。
可就在他百味杂陈,连他自己都不明白那负面情绪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细细的摩挲声,强制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侧耳聆听了许久,好半天才愣愣地辨识出那似乎是咀嚼与吞咽的声音。
僵硬地回头,泽田纲吉看清身后的画面,忽然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绝好的听力点个赞。
他这边尴尬纠结懊恼,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里切竟然……完全没事人地在吃瓜?
“收拾好了?”理查德察觉到他的注视,大拇指撇去唇角的瓜子,朝他摆了摆手,“过来一起吃啊。”
主客反了吧……不对,难道里切刚才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在“收拾”吗?
吐槽技能严重紊乱的纲吉心情复杂地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也没有吭声。
忽的,他感到唇瓣一凉,除去皮的西瓜块被直接递到他的唇边。
理查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前方,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根牙签,上面串着娇嫩欲滴的西瓜块,与他的唇瓣挨得极近。
纲吉诧异而犹豫地看向理查德,可在那双瑰丽的蔚蓝眼眸中,他什么也没看清,只有一团平静的雾霭,与对方固执着一直示意他张口的催促。
迟疑了半秒,他张开口,将西瓜块咬入口中。
丰沛的汁水溢满了舌尖,冰凉而清甜的味道侵占了他的感官,仿佛连带着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
“好吃吗?”
“嗯。”
“那就多吃点。”理查德将装着西瓜的整盘碟子塞进纲吉的手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沾染果汁的手,“一个人吃很没有意思啊。”
心中那奇异的触动感被击得连渣都不剩,被硬塞了一个盘子的纲吉似乎觉得哪里都不太对。
“话说回来,纲吉,我晚上是和你一起休息吗?”
“嗯,”纲吉不好意思地垂眸,“客房已经满了,只能麻烦你将就着和我……”
理查德打量了一遍房间,声音里满是困惑不解:“床呢?”
“……我家睡榻榻米啊。”纲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时间替自己这位“堂侄子”恶补日本的常识。
“榻榻米是什么?”
“就是你脚下的这个。”
“……睡地板?”“不能说是地板吧,不过你要这么说也……等等,你那是什么眼神?传统和室都是睡榻榻米,大家都是这样,和有没有钱没有关系啊!”……不是你想的那种“买不起床”的原因啊,不要露出这么悲愤的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