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琅白觉得自己当初,可能就是被那具恶魔之躯中,剥离出的一点点柔软所吸引的。
……
昏暗的长桌之上,凝固的时间再一次恢复了流动。
最后一个石雕人偶落入餐盘,所有玩家都仿佛松了一口气。
庄霁略显惊讶地挑眉,微笑着对侍者道:“今夜的客人们非常古怪,他们似乎在进入城堡之前就对过了暗号。这不常见。”
那几个方才还质疑女生身份的玩家,此时左右瞥了几眼,在其他人的石盘上都看到了一样的结果——几乎所有人的投票都是一致的。
“看来,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各位充分交流过了,”庄霁耸耸肩,随意地说道,“我不在乎一点点小的损失,不过这么干脆地供出你们的同类,让我有些不舒服。”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第一位客人抬起头,颤颤巍巍地反驳道:“这、不是你自己说的’荣誉’么,难道还要改规则?”
他对面的两个老玩家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谴责与恼怒。
庄霁无视了他们的眼神交流,轻轻笑了笑,道:“你说得没错。不过,你似乎没有意识到,这里是我的领地,一切的规则由我制定。
既然你提到了规则,应该还记得通向城堡的密室门外,那块指示牌上的文字。那上面写了什么?我记得,那文字应当是模糊不清的,只有前半句话能够解读。
没有什么是既定不变的。如果因为误判了不存在的规则,而有去无回的话,这只能说是你自己的过失。”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主座后方,那两名侍者保持着面无表情,拖着沉重的刑具向那位客人的方向走去。
那人牙齿打颤起来,双手牢牢地握紧了拳头,却也明白此时不能随意反抗。
两人所到之处,客人们全都拼命地退避开,然而只有一人没有任何动作——那是上一轮中模仿那名女生的npc。
庄霁叹了一口气,道:“先上第一道餐点吧。”
下一刻,两根尖锐的银管从那名npc的斗篷背后穿刺而过,破开了“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吊起。
两名侍者没有走向那名玩家的位置,而是在半路的npc处就停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穿着黑色斗篷和面纱的npc手脚束缚住。第一台刑架降下,npc像只丢了灵魂的人偶一般,纤细的四肢被锁在了上面。
鲜血淅淅沥沥地从心脏处被引出,经由银管滴落,被盛在一只精致的银酒杯中,满满的一整杯,几乎要溢出。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如同做了千百遍一般。
那名客人背后的冷汗浸湿了上衣,只觉得手脚发麻,仿佛经历了一遍生死。
如果方才,血族公爵在被他惹怒之后,让两名侍者朝着他而来,那现在串在刑架上的就是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刚才的那句话……只是提点而已么?
所有人在震惊过后,才终于发现,那个被“献祭”的客人盘中,只有一架天平,没有任何石雕小人。
“他”得到了最多的票数。
可是……天平是什么时候被放上去的?
庄霁漫不经心地扫过所有人的神情,摇了摇小铃铛。
一瞬间,其他人餐盘中的小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精巧玲珑的冷菜,每人面前的餐点形态各异,但色泽、香味栩栩如生。
无边黑夜笼罩着的长桌边,仿佛真的能听见香槟酒的开瓶声、刀叉的拿放声,和优雅的贵妇笑声。
有几名玩家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为何在如此血腥难忍的刑架之旁,竟然会觉得十分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