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身旁忽地一道风声疾响,一道灰影从眼前疾速闪过。他终究也是练武之人,眼力却是要胜过常人许多,那灰影的身法速度虽快,但在他眼里瞧来却也未脱形迹,还是能够看得见一道灰影在眼前纵掠疾行,也是正向偷自己马的那贼人追去。
青衣大汉先是一惊,接着则不由一喜,想不到还有高人出手来帮自己。喜过之后,则是又觉着那灰影似乎有些眼熟。想了片刻后,忽地大惊想起那灰影正是之前茶棚中独据一桌的另一人。他当时瞧着那人低头而坐,身子瘦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颇为有些瞧不起。不想却原来是位真人不露相的高人,不由得心中大生敬畏,又脚步不停地连忙赶去。既然有高人出手,定然可以拦下那偷马贼。他轻功虽然不行,但也终能赶到。
尹治平又纵马疾驰一阵儿,再回头往后瞧去,便发现已是瞧不见那个青衣大汉的身影。暗道此人果然轻功不行,已被甩脱了。正要转回头来时,耳中忽地听到一道风声疾响,心中猛然生起警兆,当即顾不得转头去瞧,连忙顺势一扭身,使了个“镫里藏身”,身子贴伏到了马的一侧。
才自侧伏下来,转头瞧去,便见马背上一道寒光后紧接着一个灰影疾闪而过,背上似也感觉有锐气划过。似乎那一道寒光下,空气都被压迫切害成了条条锐气。
还未坐正回马背,忽又觉感身后锐气逼人,寒气透骨,他顾不得多想,连忙松手松脚,同时在马鞍上用劲一推,借势往后倒纵。才自脱离了马倒纵开来,便见那一道寒光又从眼前疾刺而过。借着这霎那之间,他已瞧清,这寒光乃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而剑则握在一个灰衣人的手中。
尹治平脚下沾地的同时,听得马儿一声悲鸣,眼前血雾弥漫。他及时脱离马身往后倒纵躲过了这一剑,但马儿却未能躲过。那一剑去势不减地疾刺入马的腰肋间,在马疾速奔行之际,剑未动,却因马向前疾行而沿着腰肋横横拖斩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马血从伤口中喷洒而出,弥漫作血雾。
马儿又顺势向前奔出了数丈之后,方自砰然倒地,仰头嘶鸣不止,血液从那一道长长的伤口中不住地汩汩涌出。
血雾弥漫间,尹治平已然瞧清,眼前的这个灰衣人,正是之前茶棚中那个一直背对着他未曾转过身来的灰衫人。他之前从背后瞧去,见这人喝茶的动作举止斯文,还以为他是个读书人或是附近哪间私塾的教书先生。没曾想,此人竟也是身具武功,而且比那青衣大汉不知高出了多少,更是个出手毫不留情的狠辣之人。
灰衣人一剑刺入马身后,便未紧接着收剑变招,这时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直到马儿前奔出数丈倒下后,他方才转过身来,抬头瞧向尹治平。
尹治平一瞧清此人的面貌,当即便是不由得面色一变,大吃一惊地失声道:“赵志敬!”
眼前这人,正是他前些曰尚在临安时才派人押送了要回终南山的赵志敬。他也是因为送走了赵志敬,手头没了什么要紧的事,重又清闲下来后,才静极思动得知了苏州发展出第一家分观后动念往苏州一行的。孰料这苏州一行,才不过短短的四、五曰,就会生出来了这许多重大变故,更让他原本的一身内力被废,现在恢复过来的已只剩了以前的十分之一不到。
他说什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志敬,但既然会在这里遇到,那就说明赵志敬已然在押送往终南的路上逃脱了。现在出现在这临安附近,显然是想回来打探消息,然后想办法重做回他的大宋皇城司使,兼且想办法要寻他报仇的。
如果他原本的一身功力仍在,自是半点不惧,这么恰巧遇到赵志敬,说不定还会欣喜他自动送上门来,现在则是忍不住心中暗道:“苦也!我这可当真是祸不单行,才脱雌虎之口,又撞到了歼狼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