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在进步,在变化,每一天都有新的事物发生,无比迷幻,令人心驰神往。
直到洛伦佐重新置身于旧敦灵的街道之中时,他依旧不清楚那破碎穹顶的位置究竟在哪里。
他蒙着眼进去,又蒙着眼出来,呼吸着那冰冷且潮湿的空气,冷漠的脸上莫名的多出了几分笑意。
此刻他的身份已经完全不同,从苏亚兰厅的外聘侦探成为了净除机关的外聘侦探,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洛伦佐真的成为了猎魔教团的叛徒,毕竟在其解散前,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漆黑的马车正停在他的身后,车门大开,乔伊正坐在车厢里目送着洛伦佐的离去。
在洛伦佐离开破碎穹顶的那一刻起,关于他的资料被塞进了那传输胶囊之中,沿着那复杂的管道行进,最后封存归档,于是在那一瞬间里,洛伦佐·霍尔默斯加入了净除机关的战斗序列之中。
他能听到那门扉摩擦的咿呀声,在那一刻起世界上有数不清的隐秘之门向洛伦佐敞开,虽然可能仅仅是暂时的,但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单枪匹马,在他身后站着的是净除机关,是旧敦灵,是名为英尔维格的庞大机器,它轰鸣运转,碾碎路径上的所有障碍物。
“霍尔默斯先生,期待你的好消息。”
乔伊的声音在身后远远的传来,洛伦佐回过头只能看到伸出车窗挥舞的手,以及那逐渐消失在雾气中的马车。
昏黄的灯光在迷雾里依次排开,洛伦佐裹紧了衣服,大步向前。
可那单调的步伐声开始凌乱,但又回归一致,就好像有人在试着跟随洛伦佐步伐,微微歪头,华生正与他并肩前行,看她那副模样,洛伦佐微微发愣。
它可以变化成很多模样,或者说它本就没有固定的形态,仅仅是为了让洛伦佐这种低等的凡人能理解其的存在,它才有了具体的形态,可洛伦佐意外的是它似乎很喜欢这个模样,这张无法被提及名字的脸,她每次出现在洛伦佐眼中的着装也不同,就像一位贴心的女伴适应着各种不同的场合,虽然只有洛伦佐能看到她。
“这可是个很有趣的案子。”
华生此刻穿着和洛伦佐相似的风衣,明明神态如此冷漠,可就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样用雨靴用力的踩着水坑。
但她仅仅是作用于洛伦佐脑海中的幻象,华生只能被困于洛伦佐的眼中,根本无法干预现实,所以雨靴用力的踩下,却没有激起任何水花,水面平静,她仿佛行走于水上一般。
“怎么,你有什么思路吗?”
洛伦佐有些嘲讽似的说道,他对于华生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一个大概,真正清楚她是个什么东西的人基本都死在了圣临之夜里,故此他对其充满了警惕。
“当然,想听听吗?”
“还是算了吧。”
洛伦佐直接拒绝,他可不想和这个魔鬼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此刻他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在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彻底的吞食。
“真的吗?洛伦佐我可知道很多,你真的不想……”
“你还是闭嘴吧。”
冰冷的目光看着华生,那真是一张精致美好的脸,洛伦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那是他印象里翡冷翠最美好的一次冬季。
但现在洛伦佐很清楚她已经死了,此刻的她只是一具幻觉的皮囊,其下藏着的是那无法被诉说的怪物。
“呦,你是生气了吗?”
说着那白皙的手便轻拂着洛伦佐的脸,但却被洛伦佐无情的打掉。
华生愣了楞,随后说道。
“那些人不仅为了让你探案,这也是一次‘信任’的加深,他也窥觊着秘血的力量。”
“如果他们不窥觊秘血,我才会觉得有鬼呢。”
洛伦佐毫无情感的回答着。
贪婪是人类的天性,用《福音书》里的话来说,那是与生俱来的罪恶,但有时这罪恶也很有趣,他会驱动着人类前进,随着贪欲的增大,人类征服了一个又一个窥觊之物。
这是人的常态,就像见到一块黄金,你总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洛伦佐对于净除机关也是同理,如果说在刚刚的谈话中,梅林与亚瑟根本不提及关于秘血的事情,这才会真的令洛伦佐感到不安。
“哦,没想到你看的这么开啊。”
华生有些打趣的说道,那是挺美好的一幕,可洛伦佐一想到她的本质就感到一阵作呕。
就在这躁动的怒火准备释放时,有些苍老但又充满更年期的声音响起。
“洛伦佐你果然真的疯了吗?你还要和空气说话多久?”
凡露徳夫人推开门看着洛伦佐,明明年纪大的不行,可肚子却一直充满更年期的怒气,有时候洛伦佐甚至怀疑凡露徳夫人的更年期会一直持续到她去世。
华生发出一阵轻笑声,随后如墨水般溶解在了空气中,洛伦佐盯着那消失的位置,迟疑了些许露出熟悉的微笑面对凡露徳夫人,随后走进了房门。
人的情绪都是不连贯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如此,他并不想将那愤怒的神情表现给凡露徳夫人。
走进温暖的房屋里,洛伦佐才发现客厅已经大变了模样,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很多放在储物柜里的装饰品也被摆了出来,挂在不同的地方,一副家庭温馨的模样,似乎有节日要到来一般。
洛伦佐看着这些有些无奈的说道。
“凡露徳夫人,旧敦灵这才刚进入冬季,距离神诞日还有很久呢,没必要装饰的这么早吧。”
神诞日是福音教会的节日,根据《福音书》里的记载,那位虚无缥缈的神就是在今日出现在了尘世之间,于是凡人记述这一切,将这一天作为欢庆的神诞日。
在几百年前这个节日还仅仅是神圣福音教皇国的传统节日,可随着福音教会的统治力上升,对诸国的信仰入侵,这个节日也随着信徒扩散到了其他国家之中。
于是乎这个节日在很多国家都有,甚至有的人不是什么信徒,只是想找个借口庆祝什么而已,有时候洛伦佐觉得凡露徳夫人就是这样的人。她对于神诞日一直抱有激情,一年之中也只有这段时间里凡露徳夫人会难得的友善起来,有时候还会为洛伦佐做无偿的早餐,那时的洛伦佐可真是受宠若惊,那种感觉就像一位医生高兴的对你说,他用你的名字命名了一种新疾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