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政策有关,也和当地的历史脱不开关系。自古以来,坷桥就是江南的水运交通枢纽,钱塘的丝绸要运去宁坡港口,必须经过这里,几百年前这里就有丝绸交易市场。
又比如z乌,也是早几百年就有人在外边走街串巷,做着鸡毛换糖的生意,z乌人和针头线脑打了几百年的交道,再加上z乌也处在交通枢纽,成为小商品城也算是理所应当。
找了个高处,眺望整个镇子,把现在的水田c荒地和脑海中的未来建筑一一对应。
华灯初上,南易和左璨才找到招待所就宿。
坮州c温市,一路走马观花,把大量的时间花在海边的高地上拿着望远镜观察渔船进进出出,开出海,和在海上停泊的船只靠拢,然后互相搬运着货物。
“他们这是在走私?”左璨问道。
“对。”
“没人管?”
“法不责众,主要也是饿怕了。七山一水二分田,这里曾经是包揽天下赋税三四成的江南之地唉,靠种地填不饱肚子。”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左璨说道。
“闪人,要是被兜上了,被扔海里喂鱼也说不定
。”
南易收拾一下东西,撒丫子就往山脚下跑;左璨也不慢,紧随其后。
到了安全的位置,两人才慢下来彳亍而行。
“老兵,你有看到是什么货吗?”
“太远,看不清楚。”
“我也看不清,不过看轮廓,有衣服c小家电c小五金。昨天我们在乐青看到的那个小集贸市场,卖的就是这些东西。”
温市这里改开后的第一代商人,基本上和这些水货扯不开关系。
他们背着水货在外地兜售,等积累了一定的本金,摇身一变,就变成开厂的企业家,撕掉走私标签,把投机倒把的标签描的更加耀眼。
八大王这会,已经小有身家了吧。
离开仓南,南易两人又回了温市的市区。
走遍天下路,难过溫州渡。
这时候,诸多客运码头是温市人旅途的,尤其是温市安澜码头,每年的春运那是人山人海,哪怕现在不是春运,人也是摩肩接踵。
人多!
出奇的多!
温市可谓是全民皆商。
这些人貌不惊人,这些人没什么文化,这些人却出奇的胆大敢干,他们让温市这片贫瘠c面积狭小c位置偏隅的城市,以不容置疑的速度c力度在我国的经济版图上无限放大。
在没有优惠政策辐射的劣势中绝处逢生c拔地而起,这都是靠这些人从码头这条死水之路发迹。
温市大多数人都是泥腿子下海,与高学历c海归毫无瓜葛,商人的底色大都以“农民”c“小商小贩”渲染。
政策撑起保护伞时,他们少受庇佑,往往被边缘化。
急刹车时,他们则是暴风的风眼,承受着各方意识形态的压力,是口诛笔伐者眼中的活靶子。
就是这群人,在巴掌大的温市,顶着“资源禀赋差”的帽子,以彻底弱势的姿态,创造着财富神话,成为经济命题中的悖论。
他们每个人都在时代的感召下,以懵懂的姿态,茫然或有意识的走上个体工商户的道路,积攒原始资本。
这是一场本应自上而下的改革,在温市却自发演变成一出自下而上,由无数个人奋斗史,所组成的空前宏大的经济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