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下雪,16°也算不上倒春寒,只是风有点大,又是河边,一直坐着的话感觉就很冷,好在杨阙穿的够厚,所以感觉不大,抱着自己的保温杯该喝茶喝茶,该看风景看风景。
坐他旁边的男人比他穿的还厚,羽绒服外面还套了个军大衣,加绒西瓜帽下的脸还是冻得青中泛白,就算这样他也不动窝,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拒马那边的风铃花长廊。
这就是小卒苏淳阳。
他6号晚上到鸡鸣岭,从7号早上开始,每天和万家兄妹一起骑车到这里,万家老五去农庄上班,其他四个先鸡蛋里挑骨头地搞两个停车场的卫生,有预约的客人和自由围观者以后,他们再化身城管,维持秩序。
苏淳阳到这儿后就在河堤上或停车场来回走几圈当晨间锻炼,有人以后,他就拿出个大蒲团,坐在靠近拒马的河堤或停车场边缘开始看风景,一看一天。
刚开始两天,杨阙预订了风回农庄的午饭和晚饭,到时间就坐了小马车跑出来和他一起吃,两天后,苏淳阳不让杨阙再回来跑,让他抓紧时间在里面享受,鸡鸣岭也有个小超市,他买点半成品,再稍微加工一下伙食问题就解决了,不用杨阙天天帮他买饭。
杨阙听从了他的建议,后面六天,就出来和他见过两次面。
今天早上,杨阙和林天赐、岑宇、王景禹一起离开客栈,在农庄大门口分开,那三个人和齐修贤一起乘马车去东入口,然后齐修贤开车送他们去九商,杨阙一个人来到北入口,和苏淳阳汇合后,就这么坐在河堤上陪他看风景。
八天,天天就这么坐着看风景,杨阙都不知道苏淳阳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陪得心甘情愿。
他肯定有一天也会灵感枯竭,也会从神坛跌落,到那时,他希望也有一个朋友能陪陪他,不用安慰,不用开解,只要让他知道,当他盛名不再,他也并不是一无所有就好。
兜里的手机一阵“叮铃叮啷”,是柴草棚的视频通话邀请,杨阙拿出手机打开,步衾的大脸出现:“嗨,南天,已经离开蟠桃园了吧?你和卒神在干嘛?”
杨阙把手机伸远一点,让苏淳阳和他一起入镜:“卒神在修仙,我在围观卒神修仙。”
步衾:“我靠,那那那那是卒神?”
杨阙一扛苏淳阳:“跟瘦瘦打个招呼。”
苏淳阳一举手:“嗨,瘦神,早,中午好。”
步衾:“卒神你受什么刺激了?你的胡子呢?你的自来卷呢?”
杨阙:“剃了,卒神说胡子和头发影响他吸收风回农庄空气里的灵感,剃了。
对了瘦瘦,你怎么好几天不上线?不是被我说的事儿吓住了吧?”
步衾:“切,你那也叫事儿?现在就是跟你说呢,书寄出去了,你这两天别跑远,记得收货。
我这几天蹲小黑屋憋一大高.潮,差点把头给挠秃了,刚刚才憋出来发走。”
杨阙点头:“憋出来了就好,后面能平稳写一段时间了。”
步衾叹气:“我下本儿就还转回我的科幻频道,种马开荒文忒特么难写了,老娘换位不来你们这些渣男的感情世界。”
杨阙:“你好好一科幻大神写异世开荒就算了,还加个种马,自己找虐怪谁?砍大纲完结吧,别难为自己了。”
步衾是相当稀少的女性硬科幻大神,名气仅次于他,也是本本大卖,现在还有一部根据她的作品改编的电视剧在热播,主演是当下炙手可热、唱而优则演的小鲜肉季杨。
步衾哭丧脸:“大纲才过三分之一,再砍俩月内也完结不了。”
杨阙正想说让她把大纲发过来,自己没事帮她理理,苏淳阳的手机响了,他一扭头,步衾正好说:‘“天哥我先下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杨阙关了视频,苏淳阳的电话已经结束,杨阙挑眉。
苏淳阳说:“快递,我让直接送这儿。”
十分钟后,快递车到了,仲平和吴姜打开拒马,把一个个快递包往小马车上装,完了,杨阙和苏淳阳过去,指指两个纸箱对两个人说:“给青鸟书吧的,齐勤知道,麻烦您给捎过去吧。”
仲平和吴姜这几天已经认识杨阙了,知道他是第一个通过15天预约的人,对他好感满满,闻言笑着把东西搬到了马车上。
看着马车离开,苏淳阳说:“回鸡鸣岭吃完饭,跟我一起来一次环风回农庄骑行怎么样?”
杨阙:“现在走都没问题。”
万家兄妹也该回去吃饭了,于是,六个人结伴回了鸡鸣岭。
杨阙不在的几天,苏淳阳雇了村里两个女人把院里院外彻底打扫了一遍,杨阙网上买的家具和床上用品、灶具、餐具这几天也到了,还是那两个女人,把一切都帮他们收拾得妥妥帖帖,只是忘了买米面油。
小超市现买了几桶方便面和一篮子土鸡蛋,两个人的午餐就解决了。
苏淳阳看着杨阙说:“从风回农庄特供换成方便面,落差是不是有点大?”
杨阙说:“不是一般的大。”
心满意足地站在院子正中央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新家园,杨阙和苏淳阳一人一辆山地自行车出了门。
自行车也是网上买的,和万家五兄妹一起买了七辆,店家给了非常优惠的价格。
两个人按照手机地图上查到的信息,向东出了鸡鸣岭,沿青大路往北两公里后,再向东上了通往狐仙岭的公路。
这条公路是沿着一道比较高的山岭的山根修筑的,这道山岭就叫狐仙岭,那个叫同名的村庄就建在狐仙岭中段山脚下。
这个世界的华厦国已经是发达国家,国民的物质生活水平普遍较高,狐仙岭和大祭岭、鸡鸣岭相比虽然差了点,但和华厦国大部分地方的乡村比并不贫穷,家家户户都有至少一辆汽车,房屋也大多是宽敞的两层小楼,鸡鸣岭除了老房子比较好舍不得拆除的举人和秀才之后,其他人家也都是这种房子,华厦国乡村民居基本都是这样,样式单调了些,工艺粗糙了些,没有传统老房子的精致、坚固和韵味,但舒适性并不差。
见识过大祭岭的杨阙对狐仙岭没什么感觉,苏淳阳却兴致勃勃,杨阙感觉奇怪,问他,苏淳阳才说:“我也想在这一带买房子,可鸡鸣岭的那几个院子都不卖了。”
杨阙吃惊:“不卖了?你听谁说的?”
他帮苗豆豆买的时候,季濂看起来还十分热心呢,季濂不愿意让鸡鸣岭和很多偏远的小村一样无声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恨不得自己把几个快达到法律规定拆除年限的院子都买下来,怎么会突然不卖了呢?
苏淳阳说:“就是那位叫季濂的村长说的,他没说原因,只说暂时不卖,不过,我今天出来并不是专门为了找地方买房子,我就是因为进不了风回农庄,所以想看看它周边情况。”
杨阙说:“好吧,那,咱们继续向前?”
苏淳阳说:“嗯,继续,一直转到风回农庄东口。”
他们顺着狐仙岭一直走,下午三点半,走上了通往古盲岭的公路。
古盲岭和狐仙岭之间来往很少,但法律有规定,相邻的村庄之间必须得通公路,所以,在这条路上走了快两个小时,杨阙和苏淳阳都没遇到一个人。
已经五点多了,本来该折回去,可看到那条高高的、西北—东南走向、略呈圆弧状的古盲岭,两个人都莫名兴奋,于是,两个加起来快八十岁的男人就办了件不靠谱的事,天快黑了,两个人还在离家四十公里以外的荒山里。
站在古盲岭山头,看到宛若深渊的风回农庄方向,杨阙和苏淳阳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杨阙回头看看身后夕阳下的山岭,“我们遇到鬼打墙了?”
苏淳阳说:“自然界奇妙的事情数不胜数,应该是特殊的地理现象。”杨阙觉得,这个解释很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