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苏仿若一名雕刻大师，想要在陆地上雕刻出一条完美的线条。

“云苏，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把天火改成扫射模式，然后用手指在控制屏的地图上划一下，就能画出一条路来，对吗？”

“对。”方云苏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控制屏幕，双手不断输入着一些公式。

“那你为什么在控制屏上弄了半天也不画路呢？”

“这条路不能用手画！”

“为什么啊？”

“手动操作必定不完美，我们的手速不可能达到高精度的均匀。天火扫射速度快慢不一的话，路面就会高低起伏。这好比是用毛笔画横线，只有匀速运笔，才能画出一条均匀的横线。

这么长的一条道路，用手指操作，随便一划就是几十上百公里，怎么可能保证它是均匀的呢？只有预先设定好天火的扫射路径，让它自动运行，才能制作出一条平坦的道路。”

王虎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其中道理，“那你现在输入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又是在作甚？我看你都弄了好久了。”

“这些是曲线方程。同样的道理，我的手指画不出完美的曲线和直线，只能通过公式让计算机绘制出线路图。要是用手画的话，这条道路不光是高低起伏，路线上还会出现很多大弯角。”

“哎，原来这么麻烦啊。”王虎想要帮忙，但他一看见那些个数学符号脑袋就疼。

“这已经很简单了，这条路线能走直线的地方我都画了直线，全程七百多公里，我们预计不到六小时就能走完它。”

“哇！这么快？”

“嗯，但这条路不会保存太久的。古人的造路工艺复杂，他们修路时需要进行地质勘察、开挖路堑、处理地基、路基排水、面层施工……还有专人保养公路，所以他们的公路能够长期使用。

我们造的这条路简单粗暴，就是在地面上挖道700公里长4米宽的战壕，下雨天必然会有积水，而且雨水还会破坏壕沟。”

“那也可以了，大不了我们每次远行前都先修条路呗。”

“也只能先这样。”

方云苏又忙活一阵，终于离开了控制台的座椅，“走，我们现在去外面看看。”

“去外面？”

“嗯，路线已经画好了，所有参数我也都设定好了。你不想看看那天火是什么样子吗？”

王虎激动的跳了起来，“想！想啊！当然想！”

……

皮卡停到了隧道外，车辆并未熄火，车头朝里，二人坐在了货箱内。

天空中弯弯的明月蒙上了一层云纱，夜风吹来，二人似乎还闻到了海水的咸味。

“云苏，怎么还没开始啊？”

方云苏透过后窗玻璃，看向汽车中控台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分钟了，可惜我们没有护目镜。”

“护目镜有什么用？”

王虎话刚说完，宁静的夜色骤然爆开一片刺眼光华，俩人条件反射别过脑袋，并用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再凝视夜空。

王虎没料到方云苏所谓不到一分钟，实质是只有三秒。

好一会儿，俩人才慢慢放大了指缝，眼睛逐渐适应外部的光亮。

王虎完全放下双手，他望向南方夜空，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浑身鸡皮疙瘩起个不停。

夜空中再也不见明月繁星，就连皓月之光也无法与天火争辉。

那是一条笔直细长的淡蓝色光束，它实在是太亮了，肉眼看去几乎是白色的。

它从云层而来，贯穿天地。

云层中心破开了一个巨大且规整的圆形空洞，仿若神灵在夜空中撕开了一道口子，而光束即是从裂口的中心点笔直射出。

夜空背景下，本是看不清云彩的，但蓝色光束乍现，把整个夜空中的云也都染成了蓝色。

云也惧怕那幽冥蓝光，它们不断翻滚着，逃避着。

蓝色光束缓缓平移，云层的空洞也慢慢从一个圆形变成了长条形。仿佛一根手指在夜空的纸面上戳开了一个洞，手指缓缓移动，又在纸面上拉开了一道可怖的口子。

王虎看不到远处地面的情景，仅是这天空中景象已让他神魂动荡。这是他此生从未有过的震撼，只有亲眼看到天火，才能体会到它的恐怖，连周围的气温似乎都升高了。

王虎久久不能言语，他心中的恐惧慢慢退去，如痴如醉的欣赏起这壮阔的蓝色夜景。

“云苏，你说，古人都拥有这般改天造地之力，也不能救下自己吗？”

“他们不是改天造地，而是毁天灭地。打破一块玻璃简单，但要还原一块玻璃就很难。”

王虎右手指天，“它得多久才能画完这条路？”

“952秒。防御卫星在太空中高速移动，就像镭射笔在金属板上刻字，但它不能飞的太低，大气流动会干扰它的飞行路径。地球是圆的，卫星也并非是在平面上画路线。所以，这条道路必然会有误差，但也无伤大雅。”

就在说话间，天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天火熄灭了。

王虎疑惑的看向方云苏，“这还不到十分钟吧？”

“嗯，武器系统长时间运行会过热，它需要冷却一会儿。若是在白天，太阳直接照射、地球反射和地球辐射的加热作用下，卫星表面温度可高达100℃以上。现在是夜里，卫星处于地球阴影区，表面温度低于零下100℃，这个冷却时间也会很快的。”

话刚一说完，天火再现，继续着它的造路工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蓝色光束也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