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初七幽幽地睁开双眼。窗外莺啼声脆,柔光从窗棂倾泻,在青纱帐上印出淡墨般的云纹,一只白皙的手掀起一角帐帘,拨乱了这青黄颜色。
初七不由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见到一张如玉似画的脸,墨如眉染,目若点漆,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眼神却分外冷漠。
“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声音,初七顿时睡意全无,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木讷地望着谢惟,一时间虚幻难分。
“我帮你把阿财带来了,正在院子里。”
“阿财?”
初七笑了,迟钝的脑筋又活络起来,她下榻趿上鞋,蹦跳着跑出房外,就见阿财立在院中埋头啃着草皮,还顺嘴吃了几朵玫瑰花。
初七一把抱住阿财,把脸埋在了它茂密的皮毛上。
“对不住阿财,这几日把你冷落了。”
阿财哼哼着,无情铁嘴又嚼了一朵玫瑰。
初七回眸望着谢惟,笑问:“郎君,这是哪儿呀?为何连夜要跑这里来?”
“这里是官家的府邸,你要在此住段日子,记住,千万不可乱跑。”
“那李商呢?”初七不假思索地问道,见谢惟神色有异,连忙又遮掩,“以前他都和我们在一块儿的。”
“他有别的事要办。”
谢惟的态度不似以往亲近了,每个字都冷冰冰的,这让初七有些诧异,琢磨着是不是他知道她和李商的事了,不过想来谢惟也不是个好管事的人,以前她与李商再怎么亲近,他也不在意。
“阿嚏!”初七突然鼻子痒,打了个喷嚏,一件斗篷很合时宜地落到她肩头,斗篷上还捎带了暖香。
初七不禁受宠若惊,抬头看向谢惟,谢惟的神色依然淡漠,对她的关心像在例行公事。
“天还凉,冻出病就不好了,你还是回房去吧,用完午膳我再教你些东西。”
初七点点头,很听话地转身回房,屋内暖炉正旺,她把冰冷的手放在炉上烘着,思绪不禁随着炉上白烟飘散起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个所以然来。
晌午时分,司墨领着两侍女端来膳点,掀开食盒都是极为精致奢华之物,特别是新鲜鱼脍,薄如蝉翼卷出花朵状,中间还点缀着青葱,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初七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刚要去夹,司墨嗯嗯啊啊的对她摇头摆手,示意不能吃。
初七觉得这位侍童好生奇怪,不由打量起他来。
“司墨,你不会说话吗?”
司墨垂首侍立,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可当她一拿起筷子,他又动了起来,让她把筷子放下。
不多时,谢惟来了,司墨见到他,极为恭敬地施大礼,紧接着就退出门外。或许是受过特殊的训练,这些侍婢走路都悄无声息,站在那处也不引人注意,就如没生命的摆设,只在需要的时候他们才会动。
初七不喜欢这个了无生气的地方,面对一席可口的膳点顿时没了胃口。
谢惟见她许久没动筷,轻声问:“不喜欢?”
初七抿着嘴点点头,“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