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学智赶紧去开门,安若知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太正常,他扫了闫学智一眼,闫学智赶紧开口道:“我们再说之前我做的研究。”
“哦?”安若知看着纪尘。
纪尘现在的情绪应该是有些低落的,他之前对安若知其实是从心底里佩服的,但是现在他看安若知的眼神有些失望。仅仅是这一点细微的差别,就让安若知感觉到了。
纪尘垂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安若知,他看起来依旧强势,如果外人不知道他的年纪,最多会说他也就是四十多岁,可实际上,这人的身体却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
他不知道一个将死之人是怎么苦撑着自己的身体来自己阔别几十年的地方寻找自己的,更不知道这人始终不肯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的原因,难道真的就因为自己这个从未蒙面的儿子就给了他这么大的动力吗?
“心情不好?因为伊一?”安若知并未看其他人,径直到了纪尘的面前。
即便现在是安若知仰头看着自己,纪尘都不敢说自己是完全能够压制得住这个人的,他的气场太强,以至于纪尘都不免想要说实话。
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道:“有一点,但是也不全是。”
“其他的呢?”安若知这人和纪尘的确是很相似,那就是只要是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寻根究底,不管以什么方式。
纪尘有些苦涩的说道:“只是突然觉得人这一辈子真是奇怪,生老病死,这一切都由不得自己。”
“就因为这个?”
安若知其实是能感觉到纪尘言语之中试探的感觉的,他瞥了闫学智一眼,闫学智立刻就缩在了门口不敢再动弹。
“死,不是对于自己的惩罚,而是对生者的株连。被剩下的人,肯定会时时刻刻都处在绝望之中吧?”纪尘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看着安若知的眼睛,安若知听见这话,眼眸之中下意识的就露出了悲伤,可转瞬就消失的干净。
他拍拍纪尘的手,微笑着说道:“人活在世,无愧于心。人走了,了无遗憾。那就是最圆满的了。死,对于自己而言或许是解脱呢?”
“对你而言,是解脱?”纪尘追问。
安若知抬眸定定的看着纪尘的眼睛,坚定的点点头。
“我这一生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再遇见你的母亲。我从前不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一心想要报复全世界,想要为你母亲报仇,现在我看见了你,更多的就是将你的所有都记住,日后黄泉之下与你母亲相见,我可以告诉她,我们的孩子很优秀,很幸福,比我们都好。”
“所以遇见我之后,你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是吗?爸爸?”
一句爸爸,让安若知所有的冷静和自制都化为乌有,他惊讶的看着纪尘,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安若知的男儿泪就在眼眶之中徘徊,纪尘也的状况也不是太好,通红的眼角透漏着他的情绪。
“你不是我的爸爸吗?我这么称呼你,不对吗?”纪尘故意问了一句。
当下,安若知整个人的情绪就崩溃了,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低声呜咽,像是一个在家门外徘徊了许久,终于的进家门的流浪汉。
他悲痛却又欣喜,高兴却又绝望。他无数次幻想的情景是自己和妻子牵着手,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可现在看见这场面的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安若知给人的感觉太过强势,强势的让人觉得哭泣这个词汇与他是完全不相干的。可现在他哭的像是一个孩子。
纪尘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低声道:“爸爸,请你再为我们坚持一下,好吗?”
或许等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看见儿孙满堂的画面,或许等不了多久,他就能感受到这被称之为家的温暖。或许,或许……只要活着,他们就有太多的可能的。
他不愿意承受这个男人离去的事情,所以,哪怕是在困难,也请这个应该被他称之为父亲的人在坚持一下,不要让肚子留下来的他,活得太过艰辛。
这父子相拥的画面,着实冲撞着所有人的眼眸。
沉睡之中的莫伊一或许是感受到了纪尘那巨大的悲伤,悠悠的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就是纪尘抱着异常悲痛的安若知在抽泣。
她的唇瓣微微扬起,如果自己的病痛能让他们父子的关系有进展,那着实也是不错的,不是吗?只是现在的莫伊一并不知道,安若知这个人的身后到底掩藏着多大的危险,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场父子相认,足够让整个帝都都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