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利用我们，在研究中心所在的山坳里建立了一个巨大的饲养厂，像喂猪一样投进快要腐烂的食物和馊臭的脏水，强迫我们活着，偶尔还会驱赶进更多的幸存者。有时候它们肚子饿了，开栏宰杀一部分人，剩下的惶惶不可终日，跟牲畜没有丝毫区别。”

“而这个时候，柳云申还舒舒服服躲在地下W研究中心里，鼓捣他的实验——他伟大的实验。”

眼镜男阴阳怪气地结束最后一句，仰头喝了口罐装啤酒，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

尤青璇插嘴问：“柳云申怎么做到和噬兽沟通的？怪物既没有文字也没有语言。”

“关于这个，我只能猜测，噬兽的发声器官应该只用于威吓猎物，实际上族群是通过某种精神牵系来相互交流，柳云申或许机缘巧合，掌握了这种精神能力。”

那就和明渊所说的对上了。

尤青璇点点头，“之后呢？”

“柳云申一直关在地下做研究，本来只有他一个人，后来实验进行得不太顺利，他发了很大的脾气，从外面的圈养场里调遣相关领域的人员进去协助他——当然，这过程中噬兽随时在盯着。”

“被调去的人就有我们，还有你父亲。其实也只是做些外围工作，柳云申绝不可能将核心部分交给我们，可你父亲不愧是专家，嗅觉十分敏锐，他渐渐从大家各自负责的部分中拼凑出了什么。”

“你父亲表现得十分恐惧，开始在暗中破坏实验数据，并询问之前制作的那些化学炸|药藏在哪里，我们才发现，他正在策划一场反抗。”

尤青璇听得大气都不敢喘，紧紧揪着裤腿上的褶皱。

“准备的时间其实只有一天左右，爆发却很突然，那段时间柳云申特别亢奋，看来他很快就要有所突破，你父亲再也等不及，利用实验人员的便利，偷偷进入中央实验室，安置了炸|药。”

“这一声爆炸成为序曲，从研究中心到圈养场瞬间乱作一团，大家抄着随手摸的工具，切开铁丝网冲了出去，噬群立刻大开杀戒，不过人类的数量太多，还是有人逃出了那个魔窟——我们就是其中的幸运儿。”

“那……我父亲……”尤青璇声音都在颤。

眼镜男沉沉叹息，“当时场面实在太混乱，人都冲散了，爆炸后我没有再见到他，但愿他也能逃出来。”

尤青璇说不出话来。

骤然听见家人的消息，她激动万分，以为自己马上就能见到亲人，可紧接着便听到一个令人心神骇然的故事，家人的安危依然无法确认。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尤青璇勉力道，“很高兴还有人能把消息带出来。”

“抱歉。”

眼镜男推了推镜框，遗憾地看着她，“按理说我们应该回去找他，你父亲是位很照顾人的前辈，又制造出机会让我们逃离。”

“不用，这不是你们的错。”

尤青璇摇摇头，压下心里的难过，担心对方心里挂怀，反过来安慰道：“那种情况下，谁都顾不上谁，即使是我爸爸本人也不会责怪你们，何况是我。只是我想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研究中心？”

“不清楚，他没有提起过，我说了，从你父亲发现问题，到研究中心爆炸，中间只经历了很短的时间。噬群时刻在盯着，一部分人类也被柳云申收服，成为放在圈养场里的暗桩，就是怕人类会群起反抗。大家彼此都在怀疑，为了保密，重要的事情你父亲不会说出口。”

眼镜男长叹，“看在你父亲渊源的份上，我已经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你，你可以走了。”

赶客的姿态非常明显，尤青璇只得起身，“看得出来各位有顾虑，非常感谢你能跟我说这么多。对了，还不知道各位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今天之后，大家交集越少越好。”眼镜男摇摇头。

尤青璇却又站住脚，“你们在担心什么？至少在这个基地，你们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