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似乎有所察觉,进食的间隙不断抬起头四处嗅闻,但那只从动物园跑出来的老虎刚刚被咬死,身上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怪物最终什么都没发现,爬上楼房,虚虚实实的轮廓从小巷顶部游走而过。这天尤青璇也终于回到了父母家,省科院的职工宿舍瞧上去破败无比,满地都是楼上掉下的碎玻璃和砖块,怪物只要发觉人迹,都会径直爬上楼房,从窗口突入,像掏兔子窝一般找出里面躲藏的人类。
爬上单元楼,重新面对熟悉的房门,尤青璇手里握着钥匙,突然间犹豫,阴凉的穿堂风徐徐而过,附近的怪物啸叫好像都在顷刻间远离了。
易明渊从后面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门前。
“去看吧。”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放在她肩膀的手并没有撤离,散发阵阵温热,稳稳地托着她。
尤青璇深呼口气,打开大门。
在跟易明渊搬出去之前,她二十多年一直和父母住在这里,闭着眼都知道里面的格局,一进门是客厅和餐厅,顺着走廊往里,第一间是书房,第二间就是她的卧室。
里面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动,就连书架上的顺序都没有打乱过,尤青璇的母亲经常在打扫,让她随时想回来随时就可以住。
再去看最后的主卧,那是她父母的房间,地上没有血,很干净,就像她和易明渊只是在随意一个周末回来蹭饭,一切都还是正常的模样。
易明渊一直跟在尤青璇身后,见她心事重重一语不发,终于伸开手,从后面轻轻抱了抱她,小心翼翼的,似乎怕用力了她会哭出来。
但看到她的脸却发现,她的神情还算镇定,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我可不会再哭的。”尤青璇朝他弯了弯嘴角。
易明渊斟酌片刻,笨拙地安慰一句,“什么也没有,这其实是好事。”
“对,不是我想象的那种鲜血淋漓。”尤青璇拉住他的手,“其实我梦见过很多恐怖的画面,能把自己吓醒,但是现在……”
她虚虚一笑,“留下了那么一点点希望,也许有朝一日,我还能再见到他们。”
“会的。”
易明渊语气坚定,“一定会的。”
这时其他人在外面发现了什么,田曦喊道:“青璇,你过来瞧瞧这个。”
两人一起往厨房走去,田曦和张久盛正在那里悄声讨论什么。
“你看。”田曦指着灶台。
灶台上放着口平底锅,里面平摊着两团黑漆漆的东西,是已经腐烂长毛的鸡蛋,散发出令人不适的臭味。
“这是4月14号那天准备的早饭吧。”田曦一边观察一边分析,“灶台来不及收拾,碗盘都打碎了,筷子也都掉在地上,但是看家里的摆设,你父母应该是很有条理的人,不会这么随便。”
张久盛补充道:“我在外面楼梯上注意到几个脚印,三到四个人,大尺码,都是男人的脚,沾着泥,越往楼上脚印越浅,后面几乎看不清了,但我可以确定,这些人最后就停在你家门口。”
“他们离开得很匆忙。”田曦说,“你去找找家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尤青璇反应过来,返回主卧,拉开衣柜检查,又跑进书房,抽屉和柜子被她全部翻腾过一遍。
当她出来时,所有人都能看出她脸上的疑惑。
“行李箱不见了,他们没有收拾衣服和日用品,但是电脑、研究资料、移动硬盘——我爸爸习惯把研究数据做两个备份,全都不见了!”
“还有,我印象里,你爸爸应该不抽烟。”易明渊递给她一个烟头,“我在阳台看见的。”
方胜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妹子你父母早就预见到怪物的出现?”
“是啊。”李金杰也道,“或许他们匆匆离开,是躲到什么安全的地方去了,你不要太担心。”
“可这也太奇怪了。”尤青璇十分不解,“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不可能什么都不告诉我,眼下我应该跟他们待在那个所谓安全的地方,而不会出现在这里。”
李晓沃却道:“也有可能是那天早上,青璇姐姐你们意外去了丰海医院,因此跟他们错过了?”
尤青璇一愣,“不,这个假设从一开始就说不通,怪物是从外太空来的,那些陨石雨说明了一切!我母亲只是普通教师,父亲也只是个研究员,他们怎么会……”
“特级研究员。”田曦强调道,“据我所知,这种等级的专家,是有机会接触到尖端机密的,你父亲具体是做什么方向的研究?”
“遗传学,可是……”忽然想起什么,尤青璇脸色一白,要说的话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