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尤青璇终于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杨芸娴一见她转身就跑,也不再去找赵璐的麻烦,该干活的时候虽然还是无影无踪,但总算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赵璐忍不住好奇,“青璇姐,芸娴好像很怕你。”
“说明她成长了,也成熟了,我心甚慰啊。”尤青璇心情愉悦,连带着赵璐也多了几分笑容。
易明渊的身体状况开始渐渐好转,这两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醒着的时候不再笑得那么诡异了,却也不怎么爱跟她说话,看她的眼神越来越莫名,被照顾时还别别扭扭地不让碰。
尤青璇想了又想,最后发现自己给他擦身时,他的耳廓总会瞬间爆红,窘态从脸上飞闪而过,她终于了悟。
唔,他害羞了。
以前他更木讷一些,即使被调笑了也只会不温不火地微笑,可最近似乎脸皮越来越薄,也更有趣了。
尤青璇背过身偷偷笑,转回来却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简直喜欢上看他困窘的模样。
一个人逃避一个人装傻,于是每次近距离接触时,两人都沉默着,任由那种模糊不清无法言说的气氛酝酿。
明明早已经有过更加亲密的关系,但偶尔尤青璇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两个人的位置又回到了还没有正式谈恋爱之前……
不,应该说,他们俩从相识到恋爱,都是平稳而没有波澜的,从没出现过这样特殊的阶段。
这样的若即若离,像是毫不熟悉的陌生人,然而每一个眼神、动作、呼吸相闻的暧昧,却又总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掀起暗潮。
一下又一下,将她的心跳拍击出异样的频率。
有天晚上尤青璇起夜,迷迷糊糊按亮电筒,却发现易明渊就坐在身边,黑暗中一双眼睛明亮锐利,胶着在她身上,似乎要把她灼出个洞来。
她当时在惊讶之下,不小心从床铺边滑下去把脚给崴了,嘶着冷气站稳再抬头,却发现他的手正伸在空气中,因为没有拉到她而尴尬地停留在原地。
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定格片刻,易明渊忽然收回手,拉住被子转身重新躺了回去,喊他也不理人。
尤青璇一头雾水。
但内心却是紧张而窃喜的,她甚至在这种你来我往的过程中,体验到了之前从未体会过的、无比奇妙的乐趣。
她努力放大这种乐趣,让自己不要考虑别的,不去担忧家人的生死,也不去忧虑食物的贮备,更不去想易明渊的秘密是否会暴露。
在整个团队如乌云罩顶般沉闷的时刻,有个还能真心实意笑出来的人,终于没让所有人的情绪都滑落到崩溃的深渊。
……
……
众人的生活进入稳定期,或者也可以说,毫无进展。
田曦和张久盛尝试带人出去寻找食物,第一晚刘羽轲,第二晚轮到相对年轻健康的杨芸娴,她却愁眉苦脸央求半天,说自己体力差劲、反应太慢,甚至情真意切地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质问为什么不是方胜和尤青璇去,这两个也是年轻人,再不济还有赵璐啊,怎么偏偏就轮到她了。
最后田曦叹了口气,把积极报名的李晓沃交还给他父亲,仍然只和张久盛出发,之后也没有再换人,一直固定都是他们俩。
他们去的几家便利店都在医院周边,最远不超过第一个红绿灯口,带回来的东西还算丰富,但依然无法长期维持众人的消耗。
一个星期以前,方胜都在楼顶用硬纸卷成的话筒喊话,寻找周围的幸存者,然而最近两天他也不再喊了,拎着铲子默默在医院花坛刨地。
别说,他舞弄起农活来还真的有两下子,一帮城里人目瞪口呆看着他把草坪翻开,鼓捣出两大块地来,种下田曦冒险找来的西红柿、土豆和红薯,又拿盆泡上大豆。
“卧槽人不可貌相啊。”张久盛使劲拍方胜肩膀,把他那豆苗似的小身板拍得摇摇欲坠,“有这门手艺,完全可以自力更生,怎么还尽往歪路走?”
方胜挠着头发憨笑,“那不是想留在大城市里么,老家又偏又远,什么都没有,种地又嫌累,还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他老人家不开心了,一旱一涝,一年就白干了,真没什么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