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找沈倾颜说的是皇帝生辰一事。
她将六局的人一一叫来跟前,仔细吩咐道:“今年年景不好,天灾人祸全部聚到了一起,本不该这样大肆操办。但皇帝寿辰,真不办,又不像样。就是哀家允许,礼部那边多半也不允许。”
沈倾颜兀自喝茶,只当没听见太后的话。
反正她也只是过来听听,并不打算插手。何况六局那边本来就有规矩礼制,太后一吩咐,她就按礼制办,不需要她插手做什么。
太后又道:“今年就一切从简,请百官喝杯水酒,吃吃饭,听听曲儿便够了,能省都省了吧。”
各局领了命,纷纷退下。
沈倾颜也要走,却听太后拖长了声音,缓缓道:“颜贵妃留下。”
沈倾颜起身的脚步一顿,回过身,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张嬷嬷很是自觉,带着一众宫人纷纷退下。
太后端过茶盏,一边拨着水面的茶叶,一边问道:“云间月可有去找过你?”
到底是太后,宫里发生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双眼。
沈倾颜知道自己宫里有长寿宫的眼线,听到她这样问,也不奇怪,爽快的承认道:“我来之前,我才刚同她说过话。”
皇帝疑心病重,身为他的养母,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与其瞒着她,事后等人去告状,被猜忌,还不如是自己先交代了。
何况,她说了太后也不定会信。
这话不知道她信了多少分,但对沈倾颜的识时务很满意。
太后放下茶盏,闭着眼,一边捻着佛珠,一边念念有词:“当初让你吃那药,为的就是让你那丫头去寻她,同她打好关系。如今看来,她还是颇为信任你。”
沈倾颜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格外古怪,看向太后地眼底也多了一点不悦。
“云间月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她冷笑一声,仰着下巴道,“她不过是觉得我有用,所以与我相交罢了。信任?娘娘,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好笑?”
太后掀开眼皮看了沈倾颜一眼,淡淡道:“这对哀家来说,并无区别。”
沈倾颜没说话,只是嗤笑了一声。
太后重新闭上眼,淡淡道:“放心,只要你答应哀家的事情做到了,哀家也不会为难你。”
沈倾颜一哂:“娘娘可还有事,没有臣妾就先告退了!”
她可不信,太后单独将她留下来只是为了问一问云间月的事。
果然,她话音落下后半响,太后终于说到了重点:“今日叫你来,是为了别的事。”
沈倾颜哂笑,冷冷看着太后没说话。
她看着太后从旁侧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张药方来,递给她道:“这药方你拿回去吃着,过几日我就让秦太医为你请平安脉。”
沈倾颜生死看淡,也不在乎太后给的是毒药。
她几步上前,接过太后手里的药方看了一眼,只认出两种药材来,偏偏这两种药材是做什么的,她也知道。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娘娘要发善心了?”沈倾颜捏着药方,双手不自觉地轻轻发抖,“娘娘让我留下子嗣,就不担心臣妾有朝一日挟天子以令诸侯?”
太后并不担心,眼皮都没掀一下:“你退下吧。”
她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分明就是完全不担心沈倾颜说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会发生。
沈倾颜一哂,将药方往衣袖里一揣,礼也不顾,气焰嚣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