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是真不想再回到那地狱一样的朱家去。
可云间月显然不这样想。
她冷冷地抬起脚,用脚尖勾住芝兰的下巴,将她头抬起来:“不想回哪里去?”
她眼底还泛着血丝,看人时也不睁眼看,垂着眼皮冷冷将人一瞥,分明是轻飘飘的,却无端叫人记背脊一凉。
芝兰几乎是只看了一眼,就要慌张的移开视线。
可云间月不允许,脚尖挑着她的下巴,不许她移开视线。
“你大约是还不明白,”云间月凉薄朱唇一抿,挑起讽刺的笑意,“本公主用你不是因为你有用处,而是你别无他法,只能来求本公主。”
芝兰狠狠哆嗦起来,死死咬着牙,将屈辱的泪水压回去。
她自出生就是宫人,没有自由可言,也没有人权,即便被当主子的狠狠羞辱,也只能打碎牙齿压混血吞。
以前苏文殃得势,她们当奴才的也跟着得势,从来不曾将云间月放在眼里。
如今苏文殃失势,云间月得势,所以换成云间月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云间月收回脚,转身而去:“你让本公主救你,本公主要你拿等价的东西回报……如今回报这么少,你就想放弃?你当本公主是什么?”
芝兰匍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间月一甩袖,站在台阶上,回身望了眼那趴在地上的人,冷冷道:“本公主还是那句话,想要活命,就拿等价的东西来同本公主换。那等亏本买卖,本公主不做!”
说罢,拂袖而去。
那背影依旧狂妄,不可一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身在凡尘,云间月也不例外。
入夜,容玦来了。
上了几次药水,云间月双眼好了很多,影影绰绰地看见青萝和连镜退了下去。
屋里的烛火“噼啪——”一声,跳了一下。
云间月似有所觉,朝烛火的方向移了移目光,就见那头有人走过来——是真走过来,不是坐着轮椅。
见到这一幕,云间月也不意外,轻轻往榻上一靠,嘴角就多了丝笑意:“来了。”
不是问句,倒像是早就料到容玦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容玦挑了下眉,也不意外,自阴影里缓缓走出来,踱着步子走到云间月身旁,探身盯着她双眼瞧了瞧。
“还疼?”
说罢,伸出手去,在云间月眼角摩挲了一下,细细的,怜惜的很。
云间月短暂地怔愣了一下,随即挥开容玦的手,翻身下榻:“放心,本公主就算闭着眼,也能扎中你腿上的穴位……”
话音未落,她又被容玦抓住衣袖,按回了贵妃榻上去:“就没旁的事情想问我?”
云间月被按在榻上动不得,便也不挣扎,轻轻眨了一下眼,满是无辜:“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