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梢,钦定侯府的主人也还未歇下。
惨白的月光落在院子里,留下满园寂静。
墙角栽了数枝梅花,临着刺骨寒风,正娇俏地打着朵。
季长随端着一碗浓茶进书房时,瞧见容玦正在看什么东西,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师卿卿。
师卿卿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正换着花样欣赏自己的指甲。
季长随进来时,听她道:“要我说你还是太心急了,眼下玄楼不稳,你急切的将信物交出去,我只怕有人会趁机兴风作浪。”
容玦目光落在手里的折子上,眼皮都没抬一下,根本就没打算搭理她。
师卿卿也不介意,听见开门声,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季长随,撇了撇嘴,嫌弃的啧了一声。
“虽然我是并不介意信物究竟在谁上,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这么好说话。”师卿卿难得正经一回,严肃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把信物给出去,就不怕柳宪趁机搅浑水?”
容玦终于将目光从折子上挪开了。
但也没看师卿卿,只是转向季长随,接过他递来的茶盏:“所以呢?”
师卿卿看着容玦那张俊美非凡的脸,非但没有被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还想踩两脚。
这世上怎么就有容玦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呢?
“我看你简直是疯病还没好!”
师卿卿一刻钟也待不下去,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你自己疯就罢了,还连累旁人同你一起疯,是我信错了人!”
说罢,她冷哼一声,满脸阴沉地甩袖而去。
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连背影都喷火。
迎面正好撞上匆匆来寻容玦的闻管家,闻管家没瞧见她,一不小心挡了她的路。
连背影都在喷火的姑娘柳眉一横,一掌将闻管家扫到了墙角:“闪开点,别来挡道!”
闻管家被推得一个趔趄,不小心磕到了鼻子,立刻给疼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她吃火药了!?”闻管家捂着鼻子,疼得直吸鼻子,“谁招她了?!”
季长随暗示地朝容玦努努嘴,一言难尽地看着闻管家:“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流鼻血了。”
闻管家愣了一下,拿开手一看,殷红的鼻血正是顺着指缝往下滴……
闻管家瞬间忘了自己有要事禀报,“嗷”一嗓子叫唤着去处理自己的鼻子。
等他想起来自己去找容玦是为了云间月的事情时,云间月都已经凉了。
“公、公主……要不还是算了吧?”连镜心惊胆战地拽了拽云间月衣摆,“今日太晚了,要不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云间月没吭声,正努力往上爬。
她还是从宁国侯府出来时的那一身——雪白的寝衣。
那件外衫方才在爬墙的时候,就已经滑落,现在在青萝手里。鞋子也没穿,双脚冻得通红也没觉得冷,光脚踩在钦定侯府的墙面上,摇摇晃晃的,站也站不稳。
底下青萝和连镜吓得脸色惨白,跟着云间月摇晃的方向一起移动,张着手,试图接住随时会从墙上掉下来的云间月。
但意外的是,这醉鬼虽然醉的不知道今夕何夕兮,爬墙却爬得相当熟练,挂在墙头半点没有要往下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