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云间月垂下目光瞥了眼跪在地一言不发的苏文殃,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还不是要苏文殃性命的时候,留下她的性命才是扳倒云夜阑的关键!
她轻轻一眨眼,霎时将桃花眼里的狠意收进了眼底。
“父皇,儿臣虽然没出息,但打了人出了气,”她压着衣袖,抬眼看向皇帝,“儿臣认为父皇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皇帝沉默半响,狠狠瞪向苏文殃,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贵妃一个人犯错,是不该牵连秦国公府。”
苏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忙道:“皇上……”
可是皇帝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她说话,直接一抬手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老夫人,苏府是忠臣不错,可朕是天子,”皇帝不容置喙地扫了苏老夫人一眼,“朕说是忠臣才是忠臣。老夫人若执意要脱帽请罪,那朕便替你了收了这顶一等国公夫人的高帽!”
苏老夫人大惊失色,一张老脸惨白如纸。
她惊恐的看着皇上,张了张嘴,嘴唇哆嗦了两下,半响说不出话来。
“来人,摘了她的礼冠!”
皇帝淡淡一挥手,何公公便立即上了前来,躬身伸手像苏老夫人的冠帽:“老夫人,得罪了……”
“不、不行!”苏老夫人猛地回神,一把护住自己头上的国公夫人礼冠,“不可以摘我的帽子……狗奴才,老身乃一等国公夫人,谁让你碰老身的!”
皇帝冷哼一声:“现在你不是了!”
苏老夫人根本就听不进去,死死护住自己礼冠,说什么也不给何公公摘了去。
云间月给了青萝和连镜一个眼神,两人立刻上了前去,一左一右地按住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惶恐地大叫起来:“不要……不要摘!还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
“老夫人,您要是没听见皇上的话,奴婢就再同你说一遍。”青萝死死按住她的双手,冷冷道,“皇上说,您现在已经不是一等国公夫人了,这礼冠啊,您戴不得。”
“不……不!不是的!”两汪浑浊的老泪自苏老夫人眼角滑落,徒劳哭喊道,“还给老身——还给老身!那是老身的礼冠……还给我!”
旁侧温太师的夫人看得有些不忍心,犹豫着想要上前求情,却又被她儿子一把按了回去。
温良敬对温夫人轻轻一摇头,压低声音道:“母亲,皇上执意要做给旁人看,劝不得。”
温夫人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惊讶地看了温良敬一眼。
温良敬点点头,没出声。
直到这时,温夫人再看皇帝那张脸时,才恍然觉得心底发凉。
而苏老夫人尚且还不明白这些道理,苦苦挣扎着不想交出礼冠。
苏文殃听着母亲的哭喊,推开连镜和青萝扑上去,红肿着脸劝道:“母亲,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要这礼冠,不要了好不好?只要夜阑还好好的,父亲和大哥好好的,我们不要这礼冠了……”
直到提起云夜阑,苦苦挣扎的苏老夫人才彻底安静下来。
她转头看向苏文殃,红肿着双眼:“殃儿……”
苏文殃眼中泛着不甘心的泪水,深深看了她母亲一眼,终究还是狠下心肠摘了她母亲头上的礼冠。
“母亲,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在苏老夫人耳边道,“等夜阑回来了,这一切都过去了……”
边上听见这句话的云间月打心底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