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之际她看了床上的男人一会儿若有所思终究又什么都没说。
她信他现在没跟黎曼有任何交集。
但也信那些照片黎曼陪伴他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亲密都没有。
“怎么了?”她那转瞬的情绪没有逃过他幽暗的眼。
掀开被角等着她躺进来目光温和并无强迫她若不说他便不会追问。
傅夜七勉强笑了一下躺在他身侧沉默。
她知道行商这么多年沐寒声身边的女人必定不少但谁也没被人坐实过只有黎曼。
从前她看黎曼不顺眼是因为她是他的妻有那个立场。
现在她看黎曼是芥蒂是因为黎曼惹过她无关立场可这照片令她难受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吵不会闹只想若能就帮他解决问题毕竟于黎曼他从来狠不下手。
原本的温馨少了几分味道。
“晚安。”沐寒声低醇的嗓音知道她没睡着但也不再多问。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抬眸“明天就让许南跟着我吧!”
不是为了让他知道她遇到什么事是想让他知道她插手了他与黎曼的事。
至于原因她自己都没想明白只是不想瞒着他。
御宴庭的事务一向繁忙许南在内部上上下下都是端方的脸面无表情接到老板的电话又添了一抹凝重。
近日的事纷扬知道该是用到他了。
可听完电话许南却一脸意外“只是跟着太太?”
潘石的事许南知道更清楚潘石没那个胆敢动太太。
挂了电话他也没有半分怠慢启车往外交部。
得到的结果却是‘傅翻译出去好一会儿了。’
傅夜七已前往项目基地。
因为是停滞状态的工程土地利用程度处在半中间一眼看去冷锅炸豆。
凌乱的钢材堆砌偶尔来往的工人漫不经心不远处那一排临时的工人房倒是挺热闹。
潘石的事她了解过只是土地归属问题但这些工人态度消怠便是两回事若是工程有问题……?
她没再想无畏无惧的拨着电话。
“我到了。”她低婉的声音。
那边的人没有说话。
挂了电话潘石先给某个匿名号打过去“你说傅夜七不敢来这已经到了怎么办?”
女人柔娇娇的笑“来了不是更好?她来了就不怕沐寒声不来只要制住她你想要什么沐寒声必定一口应下!”
好!潘石狠狠吸口气听闻了沐寒声狂妄的要他命倒要看看谁快一步?
傅夜七被带到一间还算安静的屋子里边也摆放了不少钢筋水泥倒也算干净。
看到潘石之际她先扫过他的手臂听闻骨折了。
“你就是潘石?”她清然一勾唇低婉一句。
潘石低哼一声“你还真敢来!”
有什么不敢她笑转头看了看有没有坐的地方高跟鞋穿着很累。
可惜两个凳子都没有只好作罢。
“你知道这个项目的事?”潘石直奔主题。
她低眉笑意不改就是那张脸清绝无比“从材料利用率不高变成土地规划不公道?”
这话让潘石脸色变了一下。显然在说他嚼名目材料利用率与土地规划没有半分关系。
沐寒声这资本家身边也没一个好东西!潘石咬牙。
“说吧你今天请我来的目的。”她一脸淡然偶尔扫过腕表才一句:“对了昨晚的照片不错我看看实物?”
潘石嘴角抽了抽拿回去好留沐寒声出轨的证据么?
“没有。”他倒是低低的一句。
这是实话照片的实物他没有照片还是别人给他发的。
对此傅夜七想到了黎曼只是哪怕想气她黎曼与这件事也沾不上边那中间必定还有介质。
“哎!你去哪?”潘石蓦然见了她往外走赶忙拦住不明所以。
明明是他把她找来为什么有一种错觉主动权在她手上?
傅夜七挑眉转身“没照片让我跟你讲故事?”
这下潘石狠下脸“想走出去可没那么简单!”
那还想如何?她柔唇微勾扫过他骨折的手眉心微沉。
“听说是沐寒声派人打的你?”她忽而低婉的问一句。
潘石不明低哼一句“有钱人不都如此?人前慈善人后黑暗!”
“那这么说你今天是想伤了我还回去?”她依旧毫无惧意可她敏锐的听到了有人靠近这里大概还不少。
潘石阴狠的一笑略微秃顶用手一抹“难道还想要点别的?”
傅夜七冷然一勾嘴角什么伤她没见过?
走到一旁捡了一根钢筋掂了掂满意。
走到潘石面前将钢筋往前递竟是淡然一句:“潘先生想往哪儿打请随意使点劲给个痛快?”
潘石颚愣。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狠到主动讨伤?
傅夜七知道受伤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最直接的面对潘石这种胡搅蛮缠无理可讲之人最好便是原模原样还回去。
门外几个工地负责人急匆匆的赶来他们身后不远是若有所思的青木转身又钻进一片半废的工区。
“咔擦!”
“啊!”
小屋里传来潘石的嚎叫此前是石膏碎裂的声音。
疼!傅夜七闭了闭眼却是柔唇紧咬半句没吭。
疼得冷汗直冒左臂都抬不起来了她却冷笑对着潘石“潘先生你一个男人竟因为臆测沐寒声派人打你对我以牙还牙?”
什么?!
潘石疼痛之余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盯着对面的女人。
她!她!这个可怕的女人一转眼竟然赖到他头上了?!
对面的女子额际冷汗持续却忽而笑得冷魅“你这伤怎么来的自己清楚不也赖到沐寒声头上了?”
潘石气得另一手抓起了地上的钢筋。
然。
门口忽然涌来几个人。
“潘石!”
那画面潘石举着钢筋对面的女子一个手臂僵硬地上还散列的石膏谁看来都是男人对女人行凶。
有人一把抢下钢筋。
“你想死别带上我们!”
打得弧度太大还是太用力石膏都崩裂了竟然还举着钢筋?
项目基地上若真的出事工地负责人必定有连带责任这一点常识傅夜七知道。
此刻她依旧定定的站在对面手臂上一下比一下刺痛她偏偏一个眉头都没皱。
她在等。
终于……
“轰!”不远处庞大的框架倒塌。
谁还顾得上这边什么情况纷纷涌出去看潘石和工地负责人满脸焦急不明所以。
“是不是你让人动的手脚?”有负责人质疑潘石。
“被给老子扣帽子!”潘石气愤。
他不交出那点土地使用权是要钱但工程他不敢动根本赔不起。
房间里一片安静。
傅夜七终于狠狠拧眉也一步步往外走。
“小姐!”青木匆匆走来。
她勉强一笑唇色苍白竟还顾着肯定他的功劳:“时间算得挺好。”
只是要让沐寒声烦心了他的项目就这么被青木毁了一片总归也停滞不前不如从头再来?
“您这是……?”青木听出了她气息不对拧了眉。
她摇了摇头“没事去趟医院。”
青木哪敢怠慢一路往医院疾驶知道她手臂骨折时自责而担忧蓝座若是知道保护小姐不力后果很严重。
“蓝修那儿我会告诉他的。”傅夜七对着他浅笑的一句安慰。
小姐受过什么苦青木一清二楚蓝座护小姐那是指甲盖都不受压又怎能被打到骨折?
“你觉得我能让潘石动了我?”过会儿她又淡淡的一句知道青木在想什么。
猛地青木愣住动后视镜看着她疼得发白的脸嘴角却一抹释然。
那一年她也是这样的硬撑手腕血肉模糊她却说‘我自己割的死不了。’
所以青木知道她下得去手却浓眉越发的紧。
……
沐煌集团大厦因为工程停滞这两天的会议从未间断。
会议室沐寒声面色凝重。
古杨急急的敲开了门但面对众人职员他没说话。
从座位起身沐寒声稳着步伐走了出去。
刚进办公室古杨就把照片递了上去。
黎曼妖娆的姿态妩媚风情而他身边的男人便是沐寒声。
目光扫过鹰眸倏然紧缩。
“可能太太已经见过了。”古杨皱眉犹豫。
沐寒声想起了昨晚她的电话震动之后沉默不语。
捏着照片的指节微紧‘啪’一声扔在桌上“哪流出来的?”
古杨拧眉摇头“在查包括合成点。”
亲近沐总的人该都知道他左侧肩头有伤近来不习惯左侧卧。
巧了照片上就是左侧卧可见那照片是猴年马月翻出来的。可偏偏黎曼睡得妖娆之余一手搭在男人胸口那白皙的手背哪怕看不到针孔也消瘦露骨是近日拍的。
可见照片是合成的。
“嗡嗡!”身后的桌面手机在震动。
是许南。
沐寒声扬手接起只听了两秒眸色一凛步伐猝然而动凌然之间只余一个背影。
古杨愣了愣紧着追了出去。
沐寒声的车一路疾驶到医院门口停住匆匆往里走。
许南和青木候在门外。
傅夜七在和陆铭办公室与其说话。
门被沐寒声忽然推开时她看了过去见了他却柔唇清浅一笑。
他大概走得急衬衣袖口还习惯的卷着英棱的五官却满是沉郁幽暗的眸紧紧黏在她身上。
“你来了?”她竟然还笑着。
“你出去。”沐寒声压着一口气他心疼担忧可对着她什么都发不出来只对着陆铭一句。
陆铭愣了一下这是他的办公室。
然对着沐寒声压迫的目光最终略微挑眉出去了。
“我没事。”她知道他的焦急轻轻一句丝毫没表现出疼痛。
明明手臂已经在脖子上挂着了。
“胡闹!”沐寒声面色冷肃压着那抹心疼。
她也不觉得委屈是胡闹了点。
若是时间允许她可能也不必这么直截不过对潘石这种人她的方法无疑最有效。
而他替她做了那么多这一点她能帮他顺手而已疼算什么?反而是她最熟悉的东西。
“潘石也伤的左臂我算不算替你还了?”她依旧轻巧的一句仰脸看着他。
他若是再冷脸她还真忍不住要哭了。
不是矫情手臂真的疼她都开始佩服自己的心狠。
终究是他抿着薄唇深邃的眼底却一抹血丝泛红将她揽进怀里。
“不论为你做过什么我不需要你还知道么?”沉郁低喃抹不去的心疼。
夫妻哪有欠?不论他替她做了多少都不该她还。
哪怕曾经的车祸他几近丧命都绝口不提不让她歉疚。
窝在他怀里她总算没再撑着疼得拧眉却也笑着点头心里舒畅。
“正好最近很忙我因病在家闲适是不是因祸得福?”她仰脸巧然一句减轻他的自责。
更对黎曼与他的照片只字不提。
退开几分他握了她的手目光从吊着的玉臂移到她绝美的小脸一寸一寸的看辗转如斯。
终究叹息又一次裹进怀里。
良久。
沐寒声才低沉平缓的问:“潘石下的手?”
从他怀里钻出来她抬眸见了他幽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杀气。
却清淡的笑不回答问:“你的工程现在一团糟大概要从头再来许南没说么?”
说了可他根本顾不得听也不关心。
沐煌缺什么都不缺钱项目多得是若不是顾及沐钦也怕影响北斗星接手的后半段他一摆手就可作罢。
抬手摩挲她瓷玉肌肤温柔流转。
那一天傅夜七一直记得沐寒声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你身上每一寸都是我沐寒声的动你一毫便是剜我一尺我定替你还一丈如何?”
回御阁园的路上。
她一直被小心翼翼的拥着。
好一会儿她才转头明明受了伤今日却笑得一抹狡黠“要说是我自己打的你信么?”
被某人冷眸一扫。
她闭嘴了。
哪怕是她自己打的他也需要把这口气发出去潘石的确太不识好歹她清楚的。
回到御阁园他不许她落脚沾地一路抱到卧室晚餐也吩咐田帧送到二楼去。甚至到了晚间她洗脸他都要代劳完了又从浴室将她抱上床。
“我这伤的手又不是腿而却还是左手右手好着。”根本不会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沐寒声却一晚上板着脸听她这么说鹰眸一扫不让说。
她笑了笑不说了。
他是男人让女人替自己摆平麻烦的确是掉面子。
但这只是其中一点可忽略的原因最重的是他心疼哪有女人用这样粗鲁直接的方式处理问题?
看她伤了手还偶尔浅笑他真想打她一顿但舍不得只能憋着然后发到潘石身上。
湾流汇。
青山拧眉陪着立在门边。
青木已经在门外跪一夜了。
蓝修终于把小家伙哄睡着出门冷然低眉“知道哪错了?”
青木不敢抬头“没把小姐照看好。”
显然蓝修不满意。
青山动了动嘴角想代为回答被蓝修冷眸一削闭了嘴。
“你错在任她胡闹。”蓝修阴沉的声音“继续跪!”
蓝修知道丫头若是想做什么青木根本拦不住毕竟一主一仆总的有个人供他发泄。
“脚尖放下。”临走之际蓝修宽赦了几分。
青山也总算松了口气别看一个‘跪’青木一晚上的跪姿可是膝盖着地脚尖离地仅食指支撑几许比站军姿折磨人。
时至中午听闻了傅夜七受伤的人不少了。
陆婉华早已从玫瑰园赶往御阁园呆了一上午也不愿走。
外间的新闻纷扬。
不过一个上午沐煌的问题项目重新拟案从供应商、施工方、监理公司统统换了一拨;而所谓土地纠纷根本无人提及政府直接下达指令全权由沐煌支配;曾爆料说被迫提供特殊服务的女星这会儿因为预谋贴金商贾大亨而忙做公关贴金不成名誉扫地前途尽毁。
蓝修赶到御阁园外头又被拦住了还是上次那个人高马大的卫兵。
蓝修也不硬闯给丫头打电话。
终归卫兵说:“太太请你进去。”
太太?蓝修听得不太顺耳但没空计较。
傅夜七在客厅身侧是沐寒声对面是陆婉华。没看错沐寒声在给他的妻子喂食一口一口的来哪怕她看了老太太几次他也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