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的门口,写着今晚要放映的影片——《Harold/and/Maude(哈洛与慕德)》。
这是一种很老式的放映模式。
不像现在的连锁电影院,整个影院都只有一个放映厅。
没有舒适的沙发椅,也没有华丽的声光特效,却偏偏给人怀旧的感触,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宋倾城很快就融入到那种氛围里,小众又精致,仿佛自己回到了七八十年代。
而她的旁边,坐着的就是来陪自己看电影的先生。
影片全程是英文对白,幸好有字幕。
《哈洛与慕德》是部禁片,在国内不可能公映,讲述了一名79岁有浑身热情的妇女帮助一个沮丧被死亡困扰20岁名叫哈罗德的男孩在生活中带来各种惊喜。
观影的过程里,宋倾城逐渐明白这部影片被禁的原因,这其实是一个LOVE/STORY,只不过这爱情在世俗眼里是病态不正常的。
到后来,她的身体放松下来,把头枕去郁庭川的肩膀。
两个人看完电影,又在街上逛一圈,见识了传闻中的日落大道,走过一小段星光大道,临近十二点,他们驱车返回罗兰岗。
回到住处,已经凌晨两点多。
宋倾城的情绪有些高昂,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自己切身体会了一遍,算得上是情怀作祟,看着郁庭川开了这么久的车,没有流露出疲劳的迹象,她心里当然明白,不管是昨晚还是今晚,他带自己出去都是想让她高兴。
在他这个年纪,恐怕不会再衷情于这些吃喝玩乐。
况且,这些地方他肯定早就去过了。
下车的时候,宋倾城转身亲了亲郁庭川的脸,真挚地说:“这两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郁庭川见她一本正经的道谢,伸过手,抚了抚她额际的发丝,男人掌心的温暖让她动容:“知道感谢,这种品德值得保持。”
宋倾城握住他的手腕,不同于女人的纤细柔软,硬邦邦的,感觉全是骨头,她从包里拿出蓝绒小盒子,取出那枚男士铂金戒指,套回郁庭川的无名指上:“戴上就是我的人,以后不准摘下来。”
郁庭川弯起手指刮了下她的鼻梁,嗓音低沉:“既然要一直戴着,那天晚上怎么还收回去?”
“那晚是试戴。”宋倾城心里有些羞赧,努力让自己的话听上去站得住脚:“领了证戴在这根手指上合情合理。”
话音刚落,郁庭川已经拿过那个蓝绒小盒子。
他拿出剩下那枚女士铂金戒,拉过宋倾城的左手,往无名指套了进去,然后抬起头注视着她:“既然已经买回来,那就这样戴着吧。”
这一刻,宋倾城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疼爱。
疼爱里又掺带着深情。
直到躺在床上,她的心神还陷在郁庭川温柔的目光里。
睡觉的时候,却迷迷糊糊做起梦。
梦里并不是今天经历过的事,她看到自己坐在一个屋子中央,没多久有人推门进来,她转过头,发现来人是慕谷玥,还未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她的右手忽然被拽住。
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个女人。
她看不清女人的脸,却听到对方说:“这么不听话,还跑去抢人老公,我看你这手剁掉得了!”
女人话音落下,手里多了把锋利的水果刀。
所有的情景是那么真实,让宋倾城感到迷茫,眼看那把水果刀的刀刃碰到了自己的手腕内侧,一脸冷漠的慕谷玥坐在她们对面:“赶紧剁吧,我过会儿还要去开会,没时间看你们母女情深。”
宋倾城转头去看旁边的女人,只看到狠狠落下的水果刀。
想要抽回手,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水果刀划过她的皮肤,疼痛很剧烈,鲜红的血液潺潺流出来,她尝到铁锈般的咸血味,血越流越多,她却忘了去按住伤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后来,疼得泪水止不住地滑过眼角。
……
宋倾城是被郁庭川喊醒的。
睁开眼,灯光刺眼,待适应过后,看到眼前穿着睡衣的男人,她能感觉到自己眼皮的发胀,却不管不顾的伸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
郁庭川用左手搂着她,轻抚她的背,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另一只手揩掉她眼角的泪痕:“做恶梦了?”
“嗯。”宋倾城的声线还带着鼻音。
郁庭川低头,薄唇碰了碰她湿湿的额角:“哭成这样,梦到了什么?”
“梦到你要和我离婚。”
宋倾城乱跳的心脏渐渐恢复,却还是心有余悸,右手腕也真的有些疼麻,她的语气里有委屈:“我还梦到我的右手受伤,流了好多血,现在还疼。”
郁庭川说:“你压着右手臂睡觉,不麻不疼才怪。”
宋倾城听了这话,仍然没有彻底放下那个梦,待在他的怀里,幽幽地出声:“刚刚我有没有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郁庭川趁势问道。
说着,又低下头去,看向她微掩的眼睫:“梦见谁了?”
宋倾城回想起梦里的情形,抬手抓着他的睡衣,半真半假的开口:“梦到我妈了,梦到她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梦都是反的。”
隔着睡衣,宋倾城感受到男人稳健的心跳,忍不住道:“如果她真的不答应我和你在一起呢?”
郁庭川似笑了的开腔:“也嫌弃我年纪比你大一轮?”
这句话,很像是他在自黑。
宋倾城听了,不禁弯起唇角,余光瞥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令她异常的安心踏实,突然说:“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妈的事。”
郁庭川的手还贴着她的背,无形中的安抚。
宋倾城继续道:“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再婚了,嫁得很远,后来移居国外,这些年没有回来过,开始的时候还会打电话,后来渐渐没了消息。”
郁庭川的声音温厚:“有些事已经过去,没必要还费心思去记挂。”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
宋倾城止声,看着郁庭川拿过手机。
这个电话他没有接。
瞥一眼来电显示,按了音量键,震动消失。
“不接么?”宋倾城抬头问。
郁庭川把手机放了回去,重新搂住她:“不是重要的电话。”
房间里,没再响起手机蜂鸣声。
过了一会儿,宋倾城开口:“我有些睡不着。”
“被刚才的梦吓到了?”
宋倾城没有否认。
床头,亮着一盏光线柔和的小灯。
“睡吧。”郁庭川的大手没离开她的背,轻轻拍了拍。
宋倾城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窝在他的臂弯里,慢慢的,忘却那些不好的梦境,不知过去多久,沉沉的睡过去。
翌日,郁庭川陪她睡到十点多才起来。
因为忙完公事,这天郁庭川没外出,和她一块待在家里休整。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给院子里的草坪浇水。
宋倾城穿着牛仔背带裤和T恤,长发扎成马尾,光脚踩在鹅卵石小道上,手里拿了根皮管,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所以有些不上手,身后传来木椅落地的声响,她转过头,看见郁庭川手里夹着根烟,正把椅子搁在台阶下。
他的着装没有在外面的正式,白色衬衫只系了几颗纽扣,袖口挽起着,浅色的休闲裤,裤管卷起露出小腿,倒有几分采菊东篱下的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