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快没电了，你该换个房间。

他发现，这个房间里虽然布满插座，但似乎是停电。电源插在面板上，但电池图案的图标已经变成了红色。他烦躁的从木椅上站起，听到衣服划破的声音。

“妈的。”他骂道。

他忘记了自己的那把椅子上，有一颗要命的钉子，他还曾经因此划伤胳膊。

钟煜菲抱着薯片打开门，他别无选择，只能相信鹿曼的话。至少另外的房间里还有娱乐提供给他，他穿过木门，木门的另一面也有锁，在旁边依然有另一扇门。他这次学了个乖，将室友的椅子搬了过去。

鹿曼继续和他聊天：想睡就睡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钟煜菲又玩了很久，直到电脑真的没电。

他困得要命，眼睛发胀，只好爬上床去。恐惧在困意面前占了下风，他睡着了。

钟煜菲醒来时，恐惧瞬间袭击了他。他以为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趴在他身上，又或是鹿曼站在他的床下，但是都没有。

只有黑暗，安静。

他又换了个房间，还没进去就听到电脑在响，他关上门，走向亮着的屏幕。

我没骗你吧。

钟煜菲坐了下来，想了一会，手指在键盘上灵活游走着：可是你把我困在了这里。

你有办法离开，看见那扇窗户了吗？你只要学着我，从那跳下去。

他烦乱的搓动脸颊，站了起来，将金属床架锤的直响。他将手边的一切砸向地面。除了那台电脑，那是他唯一的娱乐工具。

他如野兽嚎叫着。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聊天。

钟煜菲彻底失去时间的概念，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

他的动作在无尽的循环，打游戏，吃东西，睡觉，换房间。直到他将能玩的游戏玩到了极致，在最困难的难度下通关无数遍后，他感到无聊了。

情况逆转过来，鹿曼发过来的消息成了他最大的慰藉。

钟煜菲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鹿曼是他的女友。她再也没有用恐怖控制他，聊天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许多，但每次想到屏幕上出现的尸体，他心里就像有虫子在扭动。

但无可争议的是，他几乎离不开鹿曼了。

困在黑暗的宿舍里，他最多与鹿曼提及的，还是他的大学生活。鹿曼毫不敷衍的回复着他的信息，有时他甚至会被鹿曼的语言给逗乐。

你疯了？赵宇飞的声音，从某刻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没错，我疯了，我好像爱上这女人了。钟煜菲的眼睛里确实满是疯狂。

鹿曼好像能看透他的思维。

谁在和你说话？

罪人，你追杀的这群罪人在和我说话。

鹿曼没有追问下去。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有那么一刻，钟煜菲布满血丝的眼球里，好像能看到一丝理智，但是转瞬即逝，他看到鹿曼发过来的那句话。

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就不陪你聊天了。

钟煜菲快速的敲击着文字，键盘都快被他敲坏了：我喜欢你，我想见见你。

对方第一次发过来默认的emoji，是个笑脸，钟煜菲感觉回到了现实的家中，他对那些日子怀念到发狂。

跳下去，你就能见到我，我们还可以做点其他的事情。

一阵躁动传来，他又一次从木椅上起身，来到那窗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伤心，但那眼睛像是盲人一样没有光彩。

月亮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不住的联系起女人。

赵宇飞在他的脑子里摇着头，太荒唐了，其他同伴们也带着嫌恶的眼神看着他，活着的身影清晰些，死去的像蒙着薄纱。

脑海里的斗争，都快叫他脑袋冒烟了。

他停在窗边，又快步折返回房间里，他将那台电脑连着电源线从插座里扯出来，他听见，手里的机器疯狂的响起消息提示音，但他不管了。

他不知道这点勇气还能持续多久。他用力把那电脑掷出窗外，在已经变为红色的月亮前划出一个抛物线。

时间像变慢了，电脑在他面前以慢动作往下落着，他看见屏幕上出现一张死人的脸正对着他，怒目而视。

他醒了过来，从梦中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