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事情闹大,杜燕急忙上前阻拦。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殴打同窗的名声,一旦传扬了出去,就太不好听了。
沈一南上前一步,站到激动的关皓前面,示意他稍安勿躁。关皓这才恨恨地松开了手。
沈一南转头看着宁宇,面带微笑:“宁兄何必掩饰,这里又没外人。你刚才说关兄想多了,呵呵,这话说得太假,傻子也不会相信。还是说,宁兄以为我们三个全都是傻子?”
关皓的反应不出宁宇意料,但是面前这笑意吟吟的沈一南,实在令宁宇感到诧异不已。
他认识沈瑜。毕竟同窗数载,再少交集,也是彼此认识的。
只是,今天,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沈瑜了。面前的这个公子哥,虽然还是一样的俊美面容,言谈举止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没了那股胭脂风流的气息,反而多了一种自信与从容。
单从气质而言,若他是走在街上的陌生人,宁宇指不定要暗暗赞上一句丰神俊秀,可宁宇左看右看,面前这人,分明就是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沈瑜!
明明已被国子监除名,却泰然自若地像个没事人。宁宇诧异之余,又有一种莫名的不忿。
“沈兄真是好涵养,身上背了这么大的罪名,居然还有心思四处闲逛?”避开了他的质问,宁宇反问道。
“什么罪名?”
“哼,故弄玄虚,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月考作弊一事。”宁宇冷声说道。
若不是关皓与杜燕的运气足够好,三个人都是被除名的下场。
“哈哈,宁兄错了,小弟胆子小得很,哪敢作弊啊。这其中另有误会,你弄错了。”
“你居然还敢不承认?!哼!别人或许会不清楚,难道我会不清楚?!明明就是关皓逼我……”宁宇说着说着,原本激动的情绪突然在一瞬间冷了下来,后面半句话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来。
“宁兄怎么不继续说?”沈一南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不减。
“哼!总而言之,博士那天已经有了结论,学子沈瑜弄虚作假,找人捉刀,被国子监除名。沈兄,莫非你还有异议?呵呵,平时考试成绩倒数第三的人,突然间,得了月考前十。沈兄,你说自己不是傻子,别人也不是傻子。”
“是不是傻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即便是朝廷判案也需要证据,说我作弊,好啊,那人证是谁?物证又在哪?”
物证他不知道有没有,又在哪,但人证的话,他本人就是啊!
宁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他又偏偏不敢说一句话。这句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
一旦说出来,证明沈一南作弊又能如何,他自己也会被当成同谋,受到牵连。
宁宇是一心一意走科举之路的人。他十分清楚,一旦和作弊之事有所牵连,名声上有了瑕疵,自己的科举之路就等于废了大半。
本来,依照自己先前的想法,关皓三人形影不离,等他们拿到题目,必然都会找人代笔。然后,等月考成绩出来,这件事注定捂不住,不出意外的话,三人都会被除名。
即使到时候关皓不忿,想要拖自己下水。到时,他只需说对方是诬陷,即可撇清关系。毕竟,他是老师的得意子弟,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对方是作弊者,众人自然会更相信他的话。
但现在情况的发展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关皓只偷看了题目,没有参与其中,而沈瑜又一口咬定自己没有作弊。
所以,只要宁宇不出面,在缺乏人证物证的情况下,沈瑜刚刚说的那番话,没有一点漏洞。
宁宇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到最后,他到底是舍不得自己的远大前途,不敢出面咬死沈一南,坐实对方作弊的罪名。
只不过,即使如此,宁宇也不认为,在眼下罪名已定的情况下,沈瑜还能扭转乾坤。
“沈瑜,你真以为自己能够逃脱作弊的嫌疑?哼,你去问问其他人,看他们会不会相信你的话。”
“他们相不相信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是那句话,证据在哪?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国子监说我作弊,总是拿出证据来。否则,随随便便就将作弊的罪名强加在某个辛苦努力求上进的学子身上,国子监百年清誉何在?圣人立下的规矩又何存?所谓的有教无类,可不是一句随便说说的虚言!”
沈一南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铿锵有力。这番义正言辞的表演,不仅让宁宇瞠目结舌,同来的两个小伙伴也是目瞪口呆,叹服不已。
若是换了不知情的人在这儿,沈瑜的这段慷慨陈词是有说服力,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面前站着的这三人,明明都是知情者啊!
谁会信?!
宁宇心中暗骂一声,无耻之徒!
关皓与杜燕两个小弟,则是满心地赞叹。
沈兄真真霸气,连谎话都能说得如此斩钉截铁,足以以假乱真!
嗯嗯,值得观摩!
就小七鄙夷、沈一南得意之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说你不是作弊?”
沈一南背对来人,尚未回头,就看见另外三人脸上的表情急速变换,惊愕、不信、畏惧。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后,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博士大人!”